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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敬明的都市神话

□ 专栏作家 韩松落 《 环球人物 》(

    有些话,不管时间过去多久,也不会被真正忘记,总会在你需要它的时候,自己跳出来。郭敬明电影《小时代》系列上映,收获恶评的同时,也收获了超高票房,专业人士给这两部电影的评价,几乎都是负面的。而今,《爵迹》即将上映,批评依旧。在一片批评之中,我想起在论坛时代看到的一句话,当年,专家们愤怒地批评日本动漫时,作家凌丁这样说了:“你不去占领的,自然有人去占领。”

    郭敬明和他的作品系列,之所以有这种收获,重点就在于占领吧——占领了某块空白,占领了青少年的时间。值得遗憾的不是这种占领,而是这种占领如此彻底,没人能够抵挡,也没人与之分庭抗礼。

    《小时代》系列可以作为一个样板,用来剖析这种占领是怎么实现的。它的故事核心并不稀奇,无非是4个女孩的友谊,小说和电影里的其他人物,都是从这4个女孩身上延伸出来的枝干。所有这些人物,互相驱动、互相摩擦,制造出了洋洋洒洒的故事。这都不算特别,特别的是,郭敬明把这4个女孩和她们周围的人,放到了上海这座城市里,尤其放进了一个奢靡的环境中,这种生活场景,对大多数普通人尤其是青少年来说,都是一种稀缺资源。

    时机也非常重要。稍早一点,这种浮华生活还和绝大多数国人绝缘,国人只能在好莱坞电影里看到这些场景;再晚一点,经济发展再上台阶,人们对这种场景可能会视若无睹。但它出现在了当下,这种生活在一小部分人那里已经实现了,大多数人只是摸到了一点边,但正因为看得见得不到,才显得格外刺激。郭敬明就出现在这个时代,没有早一点也没有晚一点,他让浮夸的更浮夸,艳丽的更艳丽,刺激的更刺激,他塑造的不是现实,而是一个都市神话。

    过去多少年,对华人来说,塑造城市神话的能力,掌握在香港人手里。香港是华人都市神话发源地,奢华场景、时尚幻梦、豪门恩怨,都在香港发生。终于上海拥有了成为新神话的潜力,郭敬明迅速发现了这种潜力,并把它经过包装之后,向青少年推广,这些“85后”和“90后”青少年,历史感都比较淡,历史愁苦主义从没在他们身上发挥过作用,他们要的只是当下,哪怕只是一个当下的外壳。

    《爵迹》虽然是一个奇幻故事,背后隐藏着的,依然是上海和北京这两个大都市酿就的神话,只有这种大都市,能够汇集这么多资金和顶级影视人才,只有大都市,才能完成这种电影所需要的特效、化妆和美工技术。它虽然是奇幻,但它的存在本身,就是都市神话的呈现。

    郭敬明身上不只有一个都市神话,还有时间,他用了十几年时间储备“粉丝”,这部分观众对《小时代》《爵迹》《幻城》的关注里,是掺杂了青春记忆的,他们去电影院看《小时代》和《爵迹》,其实是去探望一个陪伴者,这个陪伴者的成色,恐怕并不重要。

    与其指责郭敬明,不如探究他占领世界的方式,否则,10年以后,占领新一代年轻人视野的,依然是新的《小时代》和新的《爵迹》。

郭敬明的都市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