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维尔·多兰，戛纳的“亲孙子”

    几乎每拍一部电影就获一次戛纳电影节奖项是什么感受？哈维尔·多兰的答案是越战越勇。27岁的他只导演过6部电影，但已拿下6片“棕榈叶”（戛纳电影节奖状），含金量一次比一次高。今年，他携新片《只是世界尽头》入围主竞赛单元，与众多前辈角逐电影节最高奖金棕榈。

    《只是世界尽头》讲述了一名作家重返故乡，把自己将死的消息告知亲朋的故事，集结了法国众多国宝级演员：奥斯卡影后玛丽昂·歌迪亚、当红“邦女郎”蕾雅·赛杜，以及国民影帝文森特·卡塞尔等。5月19日，该片在电影节压轴展映，观影人数创下今年之最。

    7年前第一次来戛纳，多兰还只是初出茅庐的新人，如今却已是和阿莫多瓦、朴赞郁等名导平起平坐的“种子选手”，难怪有评论说：多兰就是戛纳的“亲孙子”。

    与母亲“相爱相杀”

    用一句流行语形容多兰再合适不过：明明能靠脸吃饭，偏偏要靠才华。遗传演员父亲的好基因，多兰从小被称作“漂亮男孩”，4岁就混迹片场。他自小生活在加拿大魁北克省，这里是北美的法语文化中心。历史上，魁北克省长期被教会统治，上世纪60年代“寂静革命”后，人民的民主、民族意识增强，因此，魁北克人骨子里都有着一种反叛精神。多兰显然是个地道的魁北克人，他的少年时代就是一部对母亲的反抗史。这种戾气在他的处女作《我杀了我妈妈》中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我杀了我妈妈》算是多兰的半部自传。电影中，少年于贝尔打架、逃学，哭着对母亲说“我恨你”和“我爱你”，这些都是多兰的亲身经历。“我父母很早就离婚了，我跟母亲生活。我小时候很暴力，母亲把我扔到寄宿学校，周末回家我们都会起争执。”但母亲温柔的一面又让多兰迷恋，“她常带我看电影，因为她，我有了拍电影的欲望”。高中时，多兰将跟母亲“相爱相杀”的日常写进作文，老师对他说：“你可以写得更长，甚至写一个剧本。”

    为了专心创作，顺便“报复”母亲，多兰辍学搬到了一间破公寓，靠着给电影配音维持生计。他将剧本送到电视台，毛遂自荐自导自演，设计好要采用自叙、叙述双线并行的手法。制作人对剧本赞不绝口，但对拍摄手法心存疑虑。多兰对他说：“放心，这部电影会去戛纳的。”

    2007年，18岁生日一过，多兰从母亲那取出自己十几年演戏存下的15万加元（约合人民币75万元），开始了导演生涯。《我杀了我妈妈》一鸣惊人，电影中大量暴力对话和歇斯底里的情感表达让业界惊呼：一位天才导演诞生了。最终，该片获得3项戛纳电影节大奖。当时，多兰年仅20岁。

    多兰将《我杀了我妈妈》当作对母亲的报复，2014年，他又拍了一部给母亲的礼物——《妈咪》，并获得戛纳电影节评审团奖。电影讲述了一位母亲与狂躁症儿子的故事，片中一句台词很是经典：“母亲不会一夜醒来就不再爱自己的孩子了，母亲对孩子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越来越爱。” 多兰说：“这都是时间让我领悟到的。”

    从不怕表达自己

    多兰的偶像是王家卫，但他的拍摄习惯却与之截然相反。王家卫是出了名的拖、慢、随性，多兰却是一位非常讲求精确的导演：每次开机前，他都会和演员读至少3遍剧本，大牌如玛丽昂·歌迪亚也不例外；他设计剧中所有服装，哪怕是路人甲身上的一条项链都得由他亲自挑选……因此在现场，多兰又被叫做“奶爸导演”。

    多兰自导自演过4部电影，每一次都饰演同性恋者。“性别认同”一直是他尝试大书特书的话题，比如在《我杀了我妈妈》中，他饰演的儿子与母亲“战争”的导火索就是他向母亲隐瞒了性取向。事实上，多兰正是通过这部电影公开“出柜”的，他说：“我怕红毯摔跤，但我从不怕表达自己。”

    处女作之后，多兰创作了两部着重描写“性别”的电影——《幻象之爱》和《双面劳伦斯》，前者用小清新的叙事手法探讨了同性与异性之爱的差别，后者则将性别认同的话题拓展到更深层次。《双面劳伦斯》的主角是一名渴望变成女性的男性，最常说的话就是“我是一个女人生错了身体”，但他又深爱自己的妻子，这种矛盾让电影冲突不断。

    虽然讨论的话题都口味略重，但多兰总能把电影拍得文艺、清新。他擅长将法式古典与视觉冲击结合，唯美的慢镜头搭配鲜艳的色系和慵懒的爵士乐，颇有《花样年华》的神韵；他又喜欢在电影中加入表现主义，比如《双面劳伦斯》中男主角从嘴巴里吐出蝴蝶，并用一些与剧情毫无相关的片段展现臆想。他说：“我爱欧洲电影，也喜欢美国流行，这种融合应该是现代年轻创作者都会展现出的特点。”

    给阿黛尔设计衣服

    今年年初，多兰成为路易·威登新选定的代言人。广告中，他眼神凌厉、表情高冷。不过，现实生活中，他却是个非常健谈又幽默的人。他曾面对着媒体公开向莱昂纳多“示爱”：“我8岁看了《泰坦尼克号》，从此深深迷恋莱昂纳多，还给他写了封很长的信。”后来有“粉丝”上推特询问莱昂纳多是否回信，多兰回复：“快20年过去了，他一个字也没有回，不过我也已经移情美国队长了。”幽默回答“圈粉”无数。

    私底下，多兰有着贴心的一面。去年末，英国女歌手阿黛尔发行专辑《25》，邀请他为其拍摄新歌《Hello》的MV。在巴黎时，阿黛尔与他分享了新歌，他一边听一边与阿黛尔聊起了感情史。两人一拍即合，MV最终在YouTube上引发轰动，阿黛尔在MV中身穿的大衣，一度霸占社交网络话题榜多天，那是多兰亲自为她设计的。

    但他激进的言论也让不少人侧目。前不久，有媒体揭露驯兽师残忍对待动物的恶行，他看到后立马转发，破口大骂；有网友批评他拒领同性恋大奖，他忿忿地回应：“同性恋大奖本来就是个歧视。”

    有人问他为什么能做到这么自信，他用《双面劳伦斯》中的一句台词回答：“自信吗？不，我只是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