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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个布什,开始冲击白宫

杰布最大的资本不是当过总统的父亲和哥哥,而是自己州长任上的业绩

本刊驻美国特约记者 陈在田 《 环球人物 》(

    若不出意外,明年美国总统大选很有可能打成布什、克林顿两大政治豪门的“家族之战”。 6月15日,前佛罗里达州长杰布·布什正式宣布参选总统,与希拉里·克林顿成为竞争各自党内提名的“领跑者”。

    曾让父亲失望

    杰布是布什家族第三位竞逐美国总统者。他的父亲乔治·H·布什(老布什)和哥哥乔治·W·布什(小布什)分别在1989年和2001年入主白宫,一共当了12年总统。杰布若再获胜,将创造美国历史上“一门三总统”的新纪录。

    杰布生于1953年,是老布什的三儿子。他的全名是约翰·艾力斯·布什,杰布(Jeb)是姓名缩写。他毕业于麻省安多弗菲利普学院,后进入得克萨斯大学就读,两年半后毕业。1980年,老布什当上里根的副总统,北上华盛顿,杰布却在其墨西哥裔妻子加尔尼卡·德加洛的影响下,南下定居佛罗里达州,当了房地产经纪人。他上大学时去墨西哥教英语,结识了德加洛。那时候他不太懂西班牙语,她不懂英语。“当你坠入爱河,就能很快解决这个问题。爱是另外一种语言。”杰布曾如此说。

    杰布的决定让老布什感到失望。原本,与淘气且喜欢“喝二两”的小布什相比,老布什夫妇更看重学习勤奋、无不良嗜好的杰布,认为他在政治上有前途。芭芭拉尤其疼爱他。当杰布还在襁褓中时,他的姐姐罗宾死于白血病。此后,芭芭拉一刻不离地守着杰布,母子间感情深厚。

    老布什竞选副总统时,杰布帮着父亲打理助选事宜,做事井井有条。可是,当年共和党政客的“标准像”是白人、中产阶级,杰布却娶拉美裔妻子于先,迁居拉美裔居多的佛罗里达于后,被许多看好他的共和党前辈摇头叹为“自毁前程”。

    不过,杰布挺要强。到佛罗里达后,他先出任当地戴德郡共和党主席,并在1986年帮助马丁内斯赢得州长选举。随后,杰布被任命为佛罗里达商务厅长,这是他担任的首个重要行政职务。1988年,老布什参选总统,杰布辞去公职,再度加盟父亲的竞选团队,并帮助父亲一举赢得大选。

    老布什任总统期间,杰布以一介布衣身份活跃于白宫幕僚之间,与拉美裔活跃人士交往甚密。1994年,他和小布什分别参选佛罗里达州和得克萨斯州州长。当时,人们普遍看好杰布,结果杰布败给对手,小布什却大获全胜。从此,小布什被当作“布什王朝”的接班人,而黯淡无光的杰布,只能去美国传统基金会等智囊机构任职。

    “最容易接近的州长”

    那次失败,让杰布的婚姻亮起了红灯。他消沉过一段时间,但最终走出低谷,保住了婚姻,并从圣公会信徒转变为虔诚的天主教徒。他会在口袋里放一串玫瑰念珠,逢危急时刻就用手指拨弄珠子。“我妻子是天主教徒,我们总是一起去参加弥撒。”杰布说,“我热爱天主教堂的圣礼,热爱教堂传达的讯息中的永恒性。”

    1998年,杰布第二次参选佛罗里达州州长。这次他成功了。值得一提的是,身为共和党人的杰布,居然赢得传统上支持民主党的拉美裔61%的选票,14%的非洲裔选民也支持他,让共和党同僚们刮目相看。当然,这得感谢他的墨西哥裔妻子。

    杰布当了8年州长,任职期间加大教育投入,提升教育质量,推动医疗补助体制改革,保护土地和自然环境。他也坚决支持拥枪权,让该州居民率先获得在自认为受威胁情况下开枪射击的权利。他遵循共和党传统的小政府、低税收观念,精简机构,削减1.6万公务员,减少6.6%的州预算,减税190亿美元,否决开支计划20亿美元,州政府的资金储备从13亿美元增至98亿美元,州债券评级升至最高。

    在佛罗里达,杰布赢得了“最容易接近的州长”美誉。他设立了一个“杰布网站”,与公众沟通,许多居民都收到过他发的电子邮件。不过,他也被曝光曾违反保密规定,在私人邮件中谈论安保等公务。在他当州长的大部分时候,总统是他哥哥。有一次,小布什前往佛罗里达视察,杰布在机场一本正经地和哥哥握手,很正式地说:“欢迎来到佛罗里达。”小布什则调皮地帮弟弟整了整领带。

    州长生涯成为杰布最重要的政治资本。当他决定参选总统后,他的宣传短片主打的就是 “好州长”形象。他在片中阐述了保守主义政治理念和“让美国人民站起来”的口号。短片以4位佛罗里达民众的叙述为线索展开,展示了杰布在关爱残疾人、改善经济、促进教育公平和消除家庭暴力方面取得的成就,主题非常鲜明:杰布是好州长,一定也会成为好总统。

    “杰布应该站出来”

    2006年5月,杰布行将任满州长,不再寻求连任。那段时间,小布什正因阿富汗战争、伊拉克战争而备受指责,许多共和党人希望“小小布什”出马,挽救共和党的颓势,但杰布没有答应。也有人游说他出任美国职业橄榄球联赛主席,在美国那是一个风光轻松、还能保持影响力的职位,但被他以“州长任期还未结束”为由谢绝。

    卸任州长后,杰布加入了雷曼兄弟公司任投资顾问,此后又相继出任巴克莱银行等金融机构的顾问、董事等职,还和一些营利性教育机构合作,俨然成了金融界和学界名流。2008年,佛罗里达州共和党参议员马丁内兹退休,杰布一度有意竞选这个空出来的席位,但最终他还是放弃了。

    在2008年和2012年两次总统大选中,共和党内要求杰布出山竞选的呼声几度高涨。但那两次,他都从一开始就矢口否认自己会参选,最终也未食言。外界分析,2008年大选时,正值小布什民望极为低落,民主党势如破竹,杰布不愿意蹚浑水。2012年大选,则是奥巴马的连任之战,虽然其执政屡遭挫折,但气势还在。

    到了本次大选选情逼近时,杰布的举动变得有所不同。早在2013年,他的母亲芭芭拉就宣称“杰布应该站出来”。去年12月底,杰布先后辞去银行顾问、公司董事等领薪水的工作,只保留了一些非营利机构的职务,这被普遍认为是为未来选战做的“预防性举措”,以避免选战中被对手抓住把柄。如今,杰布终于宣布,自己“已为领导美国做好了准备”。

    不想打布什“金字招牌”

    如果此时有人幸而碰上杰布,并礼貌地预祝他成为第三位入主白宫的布什总统,他多半会正色道“请叫我杰布。”没错,他和他的团队似乎打算放弃“布什”这个“金字招牌”,他不愿被称作“小小布什”“小布什”或“新布什”,而宁可从头锻造属于自己的“杰布品牌”——他的竞选标志就是简简单单的“杰布!”。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美国选民并不喜欢“龙生龙、凤生凤”的政治世家,“布什品牌”能为他带来的加分因素有限。相反,小布什发动的阿富汗战争和伊拉克战争,给美国人带来了不堪回忆的一幕,随时可能成为“新布什”被人指指戳戳的疮疤。

    不久前,杰布参加了一个电视脱口秀节目。从他与主持人的问答中,可以看出他对“布什”这个姓氏的微妙态度。主持人提到,芭芭拉曾说过“白宫已经有太多的布什了”,杰布马上说 “她这么说没提前告诉我”。主持人问他,如何比较自己和父亲、哥哥,杰布说,父亲是他遇到过的最完美的人,至于哥哥,“我得说,他是个比我出色得多的艺术家”。小布什退休后爱画画,这大家都知道,但杰布此话的意思,显然是说哥哥在其他方面“不怎么样”。

    杰布有许多独特的优势:他被公认为是共和党的正统派,政治作风稳重,尽管曾为父亲的参选和执政出力,但“戏份”不重,和不受欢迎的兄长小布什关系平淡,更几乎没有政治交集,这可以让曾令奥巴马获胜的“布什后遗症”杀伤力减少到最低限度;他在税收、禁枪、医改等问题上一贯走传统的共和党路线,但在移民政策等问题上则相对开明,自己又是“墨西哥裔女婿”,且在佛罗里达州有深厚根基和不错的地方行政履历,可以分流民主党传统的移民和少数民族票仓。

    但杰布的缺陷也十分明显。他的外交履历几乎为零,为此他近来多次借对俄“秀肌肉”显示在外交领域的“存在感”,不过总觉得“差点意思”。此外,虽然不嗜酒且循规蹈矩,但杰布的“酒话”也说了不少,比如在被电视台追问“如果你是你哥哥,当年会否发动伊拉克战争”时,他脱口而出“会”。但他几天后又反悔,改口说“我若知道萨达姆没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就不会,但希拉里会”,这尽管看上去“很有创意”,却仍然让支持率下滑不少。

    得先过党内对手这一关

    许多人热衷谈论“布什家族对阵克林顿家族”的有趣一幕,争论“哪个家族会赢”。一派认为这种“家族对决”对希拉里有利,因为“她最大的短板——家族世袭将不复存在,对手世袭得更厉害”;另一派则认为,杰布竭力淡化家族色彩,将让拼命把自己与颇受欢迎的丈夫扯在一起的希拉里方寸大乱。

    此外,希拉里在防务、外交等政策方面,是民主党内最靠拢共和党立场的,而杰布的移民等政策,则是共和党内较接近民主党主张的。两人一旦对决,是“各归本阵”,还是继续这种“向中间看齐”路线,还不得而知。

    目前,共和党内一方面涌现不少新生代政治明星,另一方面谁都不足以“领跑”。呼声不在杰布之下的竞争者有参议员克鲁兹、保罗、卢比奥、威斯康辛州长沃克、新泽西州长克里斯蒂等人。从历史上看,共和党内候选人在党内初选中必须表现得更保守,才更有机会脱颖而出。杰布近年来的“中间派”言论,很可能在党内初选时被批得体无完肤。而一旦出线,进入两党对决,走中间路线的共和党候选人则有更大机会战胜民主党对手。

    6月2日的一项民调显示,杰布的民意支持率只有10%左右,低于沃克、保罗,和卢比奥不相上下。有分析认为,民调支持率低下的原因是他发言支持对非法移民大赦,激怒了保守的共和党基本盘。很显然,以后杰布必定更小心翼翼,以免被自己人刺下马。然而,一旦他在党内初选中靠保守获胜,他的中性色彩还能剩下多少、能否最终杀进白宫,这还都很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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