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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莱坞众神诞生记

□ 专栏作家 韩松落 《 环球人物 》(

    在《复仇者联盟2:奥创纪元》的片尾,出演员表的时候,画面上配合出现的是超级英雄们的雕像,仿照古希腊罗马风格,并组成了群像。尽管这些雕像略显粗陋,和真正的古希腊罗马雕塑尚有距离,但好莱坞的野心,至此算是彻底亮明:他们要创造新时代的神话,超级英雄就是新时代的众神。

    而且,他们的行动已然奏效。

    这真是一出漫长的大戏。六七十年前,这些超级英雄,就陆续在各路漫画杂志和科幻小说里亮相:超人诞生于1938年,蝙蝠侠诞生于1939年,美国队长出现在1941年,绿巨人出现在1962年,蜘蛛侠初次登场是在1962年,钢铁侠首次出现是在1963年,超胆侠亮相在1964年,青蜂侠亮相于1966年……

    这些超级英雄,开始是单独作战,渐渐产生联系,进入一个谱系,在他们被某个娱乐公司收购之后,这种谱系就更为完整。谱系里包含了他们的身世关联、武器,以及一个越来越精密的世界观。和这个过程同时进行的,是他们的影像化之路,漫画书变成了动画片、电视剧、电影。好莱坞的群星们,则给原本虚无缥缈的形象渡了一口人气。

    与此同时,他们的形象与时俱进,积累故事、酝酿历史,培育出和人群之间的感情。最后一点尤为重要。几十年时间下来,他们已成了欧美几代人的成长记忆,还在不断增添新的传说和细节。事实上,古希腊罗马神话或者其它神话谱系,都是这样成型的,只不过,它们能够借助的传播手段,是神话、史诗、雕塑、绘画,耗费的时间更为漫长。

    有些君王,也谙熟此道。英国历史学家彼得·伯克写过一本《制造路易十四》,详细剖解了路易十四是怎样让自己成为明星的。国王和他的团队,几乎动用了油画、雕刻、文学、戏剧、芭蕾等一切艺术形式来推广自己,他也因此被牢牢镌刻在历史书里。在路易十四所在的17世纪,成名得依仗权力。而在当下这个时代,所有人都貌似拥有这种权力,只是好莱坞的权力更大——因此,他们塑造的不是巨星,而是众神。

    关于“电影”和“神话”的关系,导演陈国富曾这样说:“神话对于人的安身立命有必要的作用。20世纪电影的发明等于开发了一个新的神话媒介,也由于好莱坞的独大,其它文化的电影业几乎都丧失了‘新编神话’的权力。”

    《复仇者联盟2:奥创纪元》里,鹰眼的妻子,望望窗外的钢铁侠和美国队长,犹豫地说:“你们这些……神。”神离我们如此之近,以至于让我们觉察不出他们正在霸占整个天空。

    所以,无论《复仇者联盟2:奥创纪元》的剧情有多么无趣混乱,人物有多么苍白乏味,其实都并不重要,人们到电影院里去,除了满足电影能满足的需求——消遣、社交——之外,也是去膜拜新时代的众神的。新时代的宗教感,正来自这些被我们视为娱乐商品的事物:电影、游戏。

好莱坞众神诞生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