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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火中的“普京T恤”

陶短房 《 环球人物 》(

    发生在乌克兰东部的战乱已持续了几个月,新当选的乌克兰总统波罗申科近日宣布了“单方面停火”,使战事的激烈程度稍有缓和。但历史上同出一源的乌克兰人之间兵戎相见,无论如何都令人痛惜。

    当然,残酷的战火中,偶尔也会迸发出一缕人道主义之光,“热尼亚事件”就是个中一斑。

    热尼亚是一个仅8个月大的男婴,出生在乌克兰东部小城斯拉维扬斯克,不久前他被诊断为患有脊髓性肌萎缩,一直在医院接受治疗。由于这里是战略要冲,斯拉维扬斯克成了乌克兰危机中冲突最早爆发、伤亡最严重、战事最惨烈的地方。今年5月30日,热尼亚接受治疗的这家医院不幸被炮弹击中,尽管热尼亚未受伤害,但炮火下他脆弱的生命已岌岌可危。

    所幸的是,在医院的交涉下,交战双方就如何确保热尼亚的安全进行了一番认真的谈判,一周后达成共识。

    6月10日,一架飞机在斯拉维扬斯克降落,专程接上热尼亚,飞往远离战火、医疗条件良好的俄罗斯第二大城市——圣彼得堡。要知道,斯拉维扬斯克机场一直处在战事的焦点上,迄今已有多架飞机、直升机在这里遭遇战火。

    故事并没有完——热尼亚不是俄公民,无法享受俄医保,其处于战火中的家人对不菲的治疗、康复费用深感头痛。

    6月11日,一款印有普京头像的T恤突然出现在莫斯科国立百货商场“古姆”的货架上。该商场发布的声明称,这款T恤是商场得知“热尼亚事件”后,征得其母亲同意所进行的义卖,所有“普京T恤”的销售款都将捐赠给热尼亚。

    俄罗斯民众对热尼亚的命运同样表现出人道主义情怀,“普京T恤”仅在当天就售出5000件之多,如今仍在热卖中。

    战争固然是残酷的,但人性的本质和人道主义的精神并不该也不会因战争被完全抹煞、埋没。

    1859年,瑞士商人让·杜南前往意大利小城苏利法诺,不巧正碰上当地爆发法国—奥地利间的大战。一天的血战中,双方共有3.8万多人受伤,许多人被弃置在战场,任其自生自灭。杜南基于人道主义和“所有人是兄弟”的理念,动员周边的平民赶赴战场,救助了大量伤兵,他还以“医生不是交战者”为由,亲自出面交涉,说服法军释放了奥地利医生。这次事件不仅是国际红十字会成立的诱因,也成为此后一系列有关战场人道主义国际公约出台的原动力。

    在当代战争中,时常也会有人道主义的火花闪现。

    1938年至1939年,英国股票经纪人温顿在捷克斯洛伐克首都布拉格目睹大量苏台德难民和儿童面临战火威胁,就想方设法募集资金,寻找接纳方,将多达664名捷克斯洛伐克儿童送到英国和瑞典。这些被救出的孩子中,后来不少人成为知名人士,如著名导演卡雷尔·赖兹、著名作家维拉·吉辛等。

    2010年,科特迪瓦爆发大规模内战,导致严重伤亡。但到了非洲国家杯足球预选赛进行期间,鏖战中的科特迪瓦双方战斗人员会约定俗成地放下武器,聚集到一起看球、聊天,等球赛转播结束,各归本阵,先向天鸣枪一阵子后再继续厮杀。

    不过,战争毕竟是战争,一些曾经闪现的人道主义之光,往往经不起漫长战事的煎熬和考验。如在空战出现之初,交战双方一直秉持“骑士风度”,打死对方飞行员要送花圈(英国飞行员曾为德国飞行员之死这样做过),追杀跳伞者会被唾弃。但随着各种残酷战事的蔓延,空战双方伤亡不断增加,飞行员们最终抛弃了“骑士风度”。一战和二战初期,德国潜艇曾遵循对中立国商船先临检、再根据需要决定是否击沉,同时给乘员充分时间弃船的原则。但后来由于德国战事趋于不利,德军最终选择了“无限制潜水艇战”,不仅导致大量无辜海员、乘客的伤亡,也将自己拖向了战争失败的深渊。

    对于此次的“普京T恤”,赞誉者固然有之,但也有人指出,政治家的责任是避免和尽快结束战争,倘战火不能早日平息,一两个“热尼亚”可以救,但成百上千“热尼亚”的生命安全仍然每天遭受战争的威胁。

战火中的“普京T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