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英九被逼到墙角

    最近一段时间，马英九怕是要失眠了。从3月18日开始，数百名大学生掀起了抗议活动，反对国民党政府通过服贸协议。他们冲入“立法院”，摘了牌子，踩了桌子，甚至还向马英九下通牒：如果不能满足要求，抗议不会结束。服贸协议到底是什么？学生运动背后又隐藏着什么真相？

    学生冲进“立法院”

    “服贸协议”就是指《海峡两岸服务贸易协议》，其由来要追溯到4年前。2010年6月29日，海基会与海协会签署历史性的海峡两岸经济合作框架协议（ECFA）。据此，2013 年 6 月 21 日，海峡两岸又签署服贸协议，意在加强海峡两岸经贸关系，促进服务贸易自由化。

    由于服贸协议涉及台湾产业多个方面，签署后便引发各界关注。与国民党对立的民进党首先站出来反对，并采取拖延战术，使协议迟迟不能在“立法院”通过，完成最后的法定程序。台湾的个别学者也称，服贸协议会使台湾中小企业倒闭、台湾劳工失业。“台独”分子更是利用社交网络制造谣言，渲染大陆人蜂拥移民台湾的后果，他们打出“花4.8万元即可移居台湾”的海报，加剧人们的恐慌。但事实并非如此。台湾淡江大学教授潘锡堂指出：“从服贸协议的内容看，表面上台湾方面承诺对大陆开放64项，但其中27项早已开放，反倒是大陆不计较台湾加诸的不对称待遇，仍给予台湾80项高于WTO的开放承诺，是立足于对台‘让利’的思维。”至于台湾部分民众担心的，大陆人会因此争抢他们福利的情况，也根本不会发生。 

    在民进党等力量的阻挠下，服贸协议已在“立法院”躺了近9个月。3月17日，“立法院”内政委员会等联席初审服贸协议，民进党继续上演排挤戏码，国民党“立委”张庆忠在混乱中宣布服贸审查超过3个月，依法视为已审查，送“立法院”院会存查，引发部分人士不满。3月18日晚，一些反服贸协议的团体和两百多名学生，冲进“立法院”，占领了“立法院”会场。台湾警方多次试图清场、恢复“立法院”内秩序，但均被在场的民进党、台联党“立委”阻挠。攻占“立法院”的学生随即提出国民党团承认之前会议无效，服贸协议要送回“委员会”逐条、逐项审查等诉求。23日晚，部分抗议学生又冲进台最高行政机构——“行政院”，砸窗破门、翻箱倒柜。抗议学生攻占“行政院”引起强烈反弹，被警察强制驱离，数十名学生被逮捕。随后，学生退回“立法院”，继续对马英九当局提出各种要求。30日下午，反服贸团体和抗议学生又号召数万人在马英九办公室前集结，准备围堵“总统府”。

    民进党就怕不乱

    上世纪90年代以来，台湾曾爆发过两次著名的学生运动，一次是1990年的“野百合学运”；另一次是2008年的“野草莓运动”。为效仿以前的学生运动，这次抗议活动被称为“太阳花学运”，参加的学生多来自台湾新竹清华大学等高校，其中的代表人物有：台湾大学政治研究所研究生林飞帆、新竹清华大学社会学研究所研究生陈为廷、黄郁芬、魏扬等。

    台湾媒体称这几个“学运领袖”并非“政治稚鸟”，他们多为绿营“政二代”。近年来岛内重大的社运活动中，都有他们的身影。现年25岁的林飞帆生于台南，民进党籍。2012年曾是蔡英文宜兰竞选总部青年军，此次学运发起人和现场总指挥。4年前，“野草莓运动”兴起，当时还是成功大学政治系学生的林飞帆，开辟“野草莓运动”台南战场，这是他从事“政治活动的开端”。不久，林飞帆组织成立“零贰社”，参与了多次抗议活动。林飞帆真正成为学运标志性人物是在2012年。当年7月，他为反对所谓“旺旺中时集团”对学者黄国昌和学生陈为廷的“打压”，发起“反旺中游行”；随后又率学生团体参与“反媒体垄断大游行”。在几次抗议行动中，站在学生团体第一线的林飞帆对抗议场面、群众情绪掌控比较熟练，显示出一定的组织动员能力。

    陈为廷是民进党籍，2012年任蔡英文、杨长镇苗栗联合竞选总部青年后援会会长，此次运动发起人。陈为廷生于台湾苗栗，幼年父母早逝令他对时事愤愤不平，热衷学运与社运。从“野草莓运动”开始，陈为廷几乎参加了岛内历次重大社会运动，并逐渐成为“学运头领”。2012年12月，陈为廷在“立法院”参与听证时，当场痛驾“教育部长”蒋伟宁“伪善、满口谎言、不知悔改”，岛内舆论哗然。2013年7月，苗栗县爆发反对政府征收与强制拆除房屋抗争事件，县长刘政鸿到现场劝解。陈为廷当场向刘政鸿丢鞋表示愤慨，从此他“一掷成名”。3月18日学生包围“立法院”当晚，陈为廷喊出第一声“冲”，成为此次学运的开始。

    黄郁芬是此次学运的发言人，陈为廷的师妹。这两年参加过十几场社会运动。黄郁芬是新竹清华大学社会学研究所教授姚人多的研究生。这个姚教授可不简单。谢长廷、蔡英文任民进党主席时，姚人多曾任主席特别助理，蔡英文的重要讲稿多由他操刀。这次自己的两个得意门生发起“太阳花学运”，姚人多未经校方同意宣布全所停课一周，以支持自己的学生。

    而3月23日，自封为进攻“行政院”现场总指挥的魏扬，曾在民进党姚文智“立委”办公室实习。他是新竹清华大学社会学研究所李明璁的研究生。李明璁也是民进党籍，2008年“野草莓学运”的发起人，谢长廷竞选台北市长与“总统”大选的重要幕僚。

    此外，“太阳花学运”中还有绿营政治人物的子女。李登辉办公室主任王燕军的儿子王云祥，不仅参与运动，还负责场内外的通讯设备，时常穿梭在议场内。台大学生赖品妤曾站在椅子堆起来的“堡垒”上与警察对峙，后来发现她是民进党前“立委”赖劲麟的女儿。

    这样看来，林飞帆等人都是有着学生身份的“街头运动常客”“职业抗议家”，他们为民进党冲锋陷阵、摇旗呐喊，可以说是民进党培养的青年骨干分子。所以这次学运发生后，民进党主席苏贞昌、前主席蔡英文、谢长廷等都到“立法院”议场外静坐。民进党更是给予大力支持。苏贞昌致电王金平，要求撤掉警力，不要对学生实施暴力；他还下达紧急动员令，要求民进党的党公职人员轮番进驻“立法院”，现场协助学生的抗议行动。他们除了提供水和食物外，还搬来多台电风扇帮学生解决议场闷热等问题。民进党简直是管吃管住管交通，大力支持这次学生运动，就怕来的人不多、闹的事不大，唯恐台湾不乱。

    国民党步步退让

    3月18日，学生攻占“立法院”后，相关工作全面停止，这让希望服贸协议尽快通过审查的马英九很着急。可“立法院长”王金平因党籍之争早与马英九翻脸，故而不急不慌、无动于衷。3月19日，马英九要求“立法院”党团干部全力以赴，让服贸协议在这个会期结束前通过。对于学生占领“立法院”一事，马英九的态度是，事发地点是“立法院”，一切要尊重“立法院”的处理，如果“立法院”有需要，政府会全力配合，支持“立法院”依法妥适处理。若王金平主张要通过警力驱离学生，可向警方请求支持，恢复议场秩序。基于“国会”自主，王金平没主动开口前，马英九及行政当局不介入。这实际上把球又踢给了王金平——这是你王金平的地盘，你看着办。有台湾媒体问王金平是否会动用警力驱离在场学生，他的态度是，以保护学生安全为主，不会强制驱离，王金平还叮嘱学生及抗争民众，要多保重身体。

    马英九和王金平互相踢皮球，学生们着了急。3月20日上午，抗议学生召开记者会，直接把矛头对准马英九，要求在21日中午前与其对话，如果没有回应，将有进一步行动。21日，马英九邀请王金平、吴敦义、江宜桦等人一起会商解决当前争议，王金平拒不参会。

    为化解学生反服贸协议的情绪，3月23日，马英九召开记者会说明服贸协议的重要性，并澄清各界疑虑。他说，韩国和其它11个经济区40多个国家签订自由贸易协定，在世界各地享受开放的市场和优惠的关税待遇，而台湾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竞争力流失……马英九苦口婆心的解释与努力，几乎是对牛弹琴，抗议学生根本听不进去。

    3月23日，抗议学生攻占“行政院”后，马英九暴怒。当晚，其发言人李佳霏说，马英九对学生进入“行政院”的抗争行为表示谴责，将依照相关规定处理。随后台湾警方集结逾2000名警力展开驱离行动。被驱离后，学生们气势大减，只好退守“立法院”，并声称要发动全台罢课、罢工。

    为打破僵局，3月25日，马英九通过发言人表示，“愿意不预设任何前提邀请学生代表来其办公室，就服贸协议对话，化解当前僵局”。对于这一建议，有些学生主张不去马英九办公室，要在马英九办公室门前广场举行对话，因为他们“不愿意到马英九办公室再听他上一课”。最后学生代表认为，马英九缺乏对话的诚意，拒绝了对话的建议。

    3月27日，国民党再次让步，同意让服贸协议重回“立法院”相关委员会，进行逐条审查，但条件是民进党签字同意不阻挠审查。这一让步实际上已满足了学生3月18日占领“立法院”时的主要诉求。但在29日，学生再度加码，提出退回服贸、建立“两岸协议监督机制”、召开“公民宪政会议”等诉求，意即先“立法”，再审查。对此，马英九在当晚记者会上表示，首先，在台“立法院”本会期结束前完成“两岸协议监督法制化”；第二，服贸协议可在“立法院”逐条审议、逐条表决；再者，已请台当局“行政院”评估“民众宪政会议”如何进行；不过，服贸协议不能退回“行政院”，否则对台湾将造成很大的伤害。尽管如此，马英九还是未能阻止30日的抗议活动。

    对两岸关系影响不大

    从这场学生运动可看出，马英九已深陷党内派系斗争和岛内政党斗争。国民党不团结，民进党不守法，不遵守民主的规则，使台湾政治只能原地打转无法前进。马英九之所以难以摆脱当前困局，首先是因为不够强硬。他虽对学生冲撞行政机构进行了压制，但在服贸协议审查程序等问题上步步后退，满足民进党和学生的要求，想息事宁人，让问题回到正常渠道。但从学生们不断变化的要求可知，马英九的忍让未必能满足学生和民进党的胃口。问题能否顺利解决，最终还要看背后的操纵者——民进党的态度。

    其次，更重要的原因是，台湾已陷入自己制造的制度陷阱。法律可以被任意曲解，规则可以不被遵守，政治人物和政党带头不遵法不守法，使台湾这个所谓的民主制度的社会，已没有什么规则和制度可讲。特别是民进党在选举制度下不认同国民党占多数的合法性，也就是不认同民主多数的原则，一再把少数人的意志凌驾于台湾大多数人的意志之上。

    不过，这场学生运动只是台湾内部的一场茶壶风暴，对两岸关系影响不大。毕竟，服贸协议是台湾当局努力从两岸交流合作中争取更多利益的一个协议，大陆的让利大于台湾的让步。但是民进党、“台独”分子，甚至很多台湾青年知识分子在大陆崛起下，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和紧张。这场运动中夹杂着民进党传统的逢中必反的因素，说明许多台湾青年人对当前情况无所适从的矛盾心态。但大陆的崛起已不可阻挡，也不会停下脚步等待台湾，何去何从需要台湾青年人自己理性分析、调整心态、做出抉择。

    链接

    “野百合学运”发生于1990年的3月16日至3月22日，因以“野百合”作为精神象征，故而得名。该运动人数最多时，有近6000名台湾大学生集结在中正纪念堂广场上静坐抗议。他们提出“解散‘国民大会’”“废除临时条款”等诉求。这是国民党当局迁台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学生抗议行动。

    “野草莓运动”发生于2008年11月6日到2009年1月4日，因台湾“80后”被认为是经不起风吹雨打的草莓族，所以他们把这场运动称为“野草莓运动”。此次运动的起因是台湾警方对集会自由的限制。静坐行动由台湾大学社会学系助理教授李明璁在BBS上发起，后有上百名台湾大学生和20余名教授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