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默的风花雪月

    2012年夏天，在开足冷气的办公室里，我接到大学同学陈晓默的电话：“你知道吗？他现在在北京读博士后，他发邮件给我了……”说到最后，晓默简直要哭了。

    晓默口中的他叫杨阳，是个她爱了十几年的男人。照晓默的描述，杨阳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单纯、阳光。

    晓默爱上杨阳的故事我听了不下100遍。1999年9月，15岁的晓默刚上高一，父母就离婚了，她郁郁寡欢，数理化成绩一落千丈。当时班里的数学老师严苛无比，上课第一件事是挑学生背数学公式。一挑到晓默，她就紧张到自动失忆，而答不出的代价就是罚站。

    9月底的一天，晓默照例在数学课上背公式时磕磕巴巴。数学老师烦了，打断她，叫起了有“数学天才”之称的杨阳。杨阳竟然也磕巴起来。那节课，晓默和杨阳一起罚站。

    下了课，杨阳告诉晓默，老师的问题不难，他之所以不回答是为了陪她罚站。晓默当场恍惚，瞬间爱上了这个男孩。

    为了能和杨阳考上同一所大学，晓默拼命学了3年，终于考进山东大学。杨阳却因为发挥失利，读了一所名不见经传的学校。好在两人在同一个城市读书。

    在晓默鼓足勇气准备表白前的一次同学聚会中，杨阳郑重地对大家发誓，他大学时代要专注学习，绝不恋爱，争取到名校读研，一雪高考之耻。晓默只好退回原地。大学4年，她出落得清新雅致，身边不乏追求者，但她硬是纹丝不动，让我们这些朋友佩服得五体投地。

    2006年，晓默毕业留在了当地，杨阳却未被理想中的上海交大录取。那之后，他就不再跟朋友联系。丢了魂的晓默千方百计找杨阳，却始终没有音信。我们都以为随着杨阳的消失，晓默也就放弃了。可是，直到2011年年底，她还是没谈恋爱。

    最先受不了的是晓默独居的母亲，老太太在2012年春节发了疯似的逼晓默相亲，大年初二甚至吞了一把药片，以自杀相威胁。最终28岁的晓默投降了，过完春节没多久就闪婚。那天柳絮漫天飞，领证回来，她在我家躺了整整一下午。

    就在晓默结婚还不到3个月时，杨阳以清华大学博士后的身份出现了，晓默的心脏几乎都要蹦出来。那阵子世界末日的传言沸沸扬扬，世界末日究竟有没有不知道，晓默的末日却来了。

    晓默在给我的电话中，说杨阳在邮件里感谢晓默一直联系他，又说，当年他考研失败后调剂到了西北某高校，自觉无颜见江东父老，唯有继续发奋，终于拿到博士学位，如今能前往清华读博士后，算是了了毕生遗憾。他还说，这些年，他倍感孤独，总想起晓默……

    晓默激动不已，瞒着所有人去北京见了杨阳。回来后，就搬出了新家。后来我才知道，那一面，两人互诉衷肠。晓默看着意气风发的杨阳，已经结婚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心里暗暗下决心要离婚。我听了，唯有叹息。

    拖到2012年9月，婚还是没离成。一天，晓默来找我，说要出去旅游。我看她神色不对，追问后才知道，杨阳不知怎么得知她已结婚并要离婚的消息，竟再无联系。她在短暂的空白后也懂了杨阳的意思，那样一个爱惜羽毛的男人，是不会和离过婚的女人结婚的。我只觉内心憋闷，却无能为力。

    最终，晓默的婚还是离了。今年4月，她和一个离异但没小孩的男人结婚了，那是她高中同学，以前喜欢过她。前不久，晓默怀孕了。我常常去看她，瞎聊，只不说从前。

    有一天，晓默突然告诉我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问15岁的杨阳，当年那么简单的数学题他怎么能不会，杨阳一脸灿烂地说，他刚才走神了，根本没听见老师的问题是什么。看着晓默日益温润的脸，我笑了笑，真心替她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