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从外表上看,斯诺登给人的印象不错:利索的短发,架着黑框眼镜,眉宇之间也透着几分英俊。但看似温文尔雅的他,却有着和人们印象中“为情报部门工作的技术精英”不太一样的生活经历:高中辍学,没有傲人的名校文凭;曾希望参军却最终没能如愿;第一份工作从保安做起。但正是这个毫不起眼的年轻人,把美国政府推到了风口浪尖。
没给人留太多印象的“童子军”
1983年6月21日,斯诺登出生在北卡罗来纳州的威尔明顿,1999年随家庭搬到了马里兰州的埃利科特城。他的家庭条件称不上多优越,父亲罗尼曾是美国海岸警卫队的一名军官,母亲温迪在巴尔的摩的联邦法院负责信息管理工作。据斯诺登儿时的一位邻居说,他还有一个当律师的姐姐。
在一位中学同学的记忆里,斯诺登的嗓门很大,不过就性格而言,他是个腼腆内向、少言寡语的人。小学和中学的时候,斯诺登都参加过童子军的活动,但并没有太多出彩的表现,以至于十几年后,当时童子军的组织者和同伴们都记不起有他这么个人了。唯一给人留下的印象是,这个孩子很勤奋。他的邻居乔伊斯评价说:“斯诺登是个很安静的人,不怎么爱和人交往,但他每天的穿着打扮总是很干净整洁,做事的时候也很认真踏实。”
在1998到1999学年间,他从高中辍学了。斯诺登似乎对自己的学校生活也不满意,在网上写的一篇文章里,他仅用“不幸”两个字形容了自己在公立学校的生活。
辍学后的斯诺登,曾在朋友开的一家动漫公司工作了一段时间。在这家公司网站上,他留下了不少个人信息,例如“擅长电子游戏”、“异性缘不错”等。不过,也有人说这些信息真假难辨。
斯诺登曾开玩笑说,自己之所以会成为这家公司的员工,是因为“遭到一群艺术家和性感女孩的威胁”。据悉,该公司早在2004年就已经关门。根据网站上的地址,这家公司原位于马里兰州米德堡,就在国家安全局的隔壁。
虽然斯诺登不爱说话,但他的内心世界还是挺丰富的。他曾表示,自己喜欢角色扮演类的网络游戏,还喜欢玩《铁拳》这款游戏。有网友透露斯诺登玩《铁拳》的水平很高,还在2002年美国动漫展上吸引了一批粉丝。
斯诺登曾在个人网页上这样评价自己:“我是个好人,虽然有时候表现得比较傲慢和冷漠,这不过是因为我幼年时没有获得足够的拥抱,而公共教育体制又让我不太好过。”他这么说是有原因的。辍学3年后,斯诺登的父母就离婚了,人们因此对斯诺登小时候父母之间的感情是否和谐产生了疑问。父母离异后,他跟随母亲在马里兰州生活,也正是在这期间,他为自己打下了进入美国情报系统工作的技术基础。
从保安到中情局技术人员
有那么一段时间,辍学后的斯诺登对前途感到迷惘,他把自己称为“没有学历的人”。尽管如此,斯诺登倒也没有停下自己的努力。在接受英国《卫报》记者的采访时,斯诺登表示通过在社区学院的学习,他获得了一个等同于高中的学历。马里兰州的安妮·阿伦德尔社区学院也确认,的确有个名叫斯诺登的学生,曾于1999到2001年间以及2004和2005年,在他们那里学习过电脑技术,而且资料上的出生日期也和他的一样。
起初,斯诺登的打算是参军入伍。2004年5月到9月间,他抱着“解放伊拉克人民”的打算,申请加入了美国军队。在入伍申请表上,斯诺登在宗教信仰一栏中写着“佛教”。作为陆军的新兵,他接受了14个星期的训练课程。按斯诺登的说法,由于在训练中摔坏了双腿他不得不被迫退伍。但美国军方的一位发言人则声称,斯诺登希望加入特种部队,不过由于训练成绩不达标而未能如愿。退伍后,斯诺登度过了一段没有工作的日子,直到2005年,才在马里兰大学的高级语言研究中心谋得了一份保安的差事。
正当生活就要这样平淡无奇地继续下去时,斯诺登却在2006年迎来了人生的转折点:电脑技术帮他在几千名竞争者中脱颖而出,赢得了为美国情报机构工作的机会,能接触到美国的机密材料。据《华盛顿邮报》报道:“2006年,斯诺登实现了惊人的飞跃,从保安成为情报机构安全检查人员,先后受雇于美国国安局和中情局。斯诺登如何获得职业上的跳跃现在尚不清楚,但有证据表明他对网络的钻研令人惊叹。”
在美国中情局当了一阵子信息技术员,2007年斯诺登又以外交官身份为掩护,被派往日内瓦工作。2009年,他离开了中情局,但却没有割断和情报工作的联系。“9·11”事件后,美国政府对于情报承包商的依赖大大增加。那时斯诺登先后供职于戴尔、博思·艾伦等与美国情报机构有承包合同的公司。在博思·艾伦期间,他曾被派往日本和夏威夷等地为美国国家安全局工作。
今年5月20日,斯诺登借口治疗癫痫,从夏威夷飞往香港,并在香港把部分绝密文件披露给了英国《卫报》,由此揭开了美国监控全球计划的秘密。
“相信香港的法制才来这里”
自“棱镜”计划被公开后,斯诺登的一举一动都成了全世界关注的焦点,而他的一言一行也都会在全世界引起波澜。
在6月6日录制的一段视频中,斯诺登透露了自己揭露美国监控计划的心路历程:作为情报机构系统管理员,他能够接触到比别人更多的信息,也因此看到了很多令人不安的信息,然后认识到了其中的很多事是在滥用权力。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样的感觉越来越深,让他最终做出了将其公之于众的决定。斯诺登清楚地知道,一旦做出这个决定,自己将来的人生不管有多长,都会生活在恐惧之中。
事实表明斯诺登的担心是有道理的。美国官方从一开始就对斯诺登的做法表示相当愤怒。美国司法部正在考虑以“叛国罪”的罪名起诉他。6月16日,美国前副总统切尼表示怀疑斯诺登是中国的间谍,并称中国可能愿意为他提供庇护以换取更多的情报。
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华春莹表示:“在网络安全问题上采取双重标准,无益于问题的解决。”而当有关斯诺登是中国间谍的消息传出后,6月17日,中国外交部表示“这完全是无稽之谈”,并要求美国重视国际社会对此问题的关注,要求美国政府给国际社会一个解释。
同一天,在英国《卫报》的网站上,斯诺登和来自世界各地的网友进行了在线互动。互动中他对自己被称为中国间谍的说法,更是用一种近乎调侃的方式进行了回应:“如果我真的是中国间谍,我为什么不直接飞去北京?如果真的那样,我现在正舒服地过日子呢。”在他看来,美国之所以这样做,无非是想把人们的注意力从美国不当行为上转移。对于为什么选择来香港揭露美国监控计划,斯诺登表示:按照以往的经验,他如果在美国国内做这些,根本没有受到公正审判的可能,等于直接把自己扔进监狱。另外,斯诺登确信自己并没有泄露任何美国针对合法目标的军事行动,他所揭露的仅仅是美国政府针对民用设施的监控,他把这种行为称为“赤裸裸的犯罪”。斯诺登在接受香港《南华早报》采访时还强调,他在香港“不是为了躲避正义,而是为了揭露犯罪”。
尽管美国官方对斯诺登很不满,但世界各地支持斯诺登的人不在少数。据香港《南华早报》的调查,近一半的香港受访者反对引渡斯诺登,只有17.6%的人同意把他交给美国,而美国《洛杉矶时报》的在线调查中,67%的美国人认为斯诺登是英雄。
斯诺登最终是否会被引渡回美国,现在还难有定论,但已经有人对斯诺登的未来做出了可能性分析。首先,如果斯诺登想留在香港,有三种途径:向香港提请刑事逼供的保护、向联合国难民署提请保护国际难民、美国政府向香港提出引渡请求遭拒绝。在很多分析人士看来,前两项的成功概率不大,最大的希望在第三项上。另外,如果香港受理了美国的引渡要求,也有可能因为罪证不足等原因,香港方面不同意引渡斯诺登。即使香港决定引渡斯诺登,他也可以提出上诉,就算最后被引渡回美国,耗时也会在3年左右。
其次,有一种可能是斯诺登离开香港,前往其他国家寻求庇护。目前,斯诺登仍在香港,称还有很多密未揭出来。按他之前的说法,就是因为相信香港的法制才来这里的。6月15日,香港特首梁振英发表声明,香港会依法处理斯诺登事件。而据香港《信报》报道,现在已经有专人在保护斯诺登的安全了。
斯诺登前途未卜,这可急坏了他在美国的父亲。6月17日,斯诺登的父亲罗尼在接受美国福克斯新闻台采访时表示,希望儿子衡量一下自己做的事情,不要再泄露太多资料,以免受到叛国罪的指控。他也知道斯诺登所受到的压力,但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同样着急的还有斯诺登的女朋友林赛·米尔斯。1985年出生的米尔斯曾经是一位芭蕾舞演员,现在是一名钢管舞者。斯诺登和米尔斯的感情非常和睦,两人曾一起游览过世界的很多地方。按两人的原计划,他们很快就要结婚了,但现在由于泄密事件,两人的婚事也只好无限期推迟了。斯诺登走时,也没和她说明理由,只是说自己要暂时离开几天。对此,米尔斯非常伤心地在自己的博客上写道:“我的世界突然敞开,又突然关闭了。我像迷失在了大海上一样,只剩孤独。”
6月18日,冰岛政府证实,斯诺登通过维基解密发言人以非正式方式接触了两个冰岛政府部门,向冰岛寻求政治庇护。目前,冰岛当局拒绝透露是否提供庇护。而此前,俄罗斯有关负责人曾表示,尚未收到斯诺登的政治避难请求,如果收到请求,俄方将予以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