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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师从郭德纲,如今自立门户

曹云金:“找靠山不如靠自己”

本刊记者 | 田亮 《 环球人物 》(

    与2012年春晚处女作《奋斗》单纯讲求幽默相比,曹云金今年春晚舞台上的作品《这事不赖我》风格明显不同,“如果说去年春晚,我以一个新人的面貌出现,表现的是小清新的感觉,那么今年的春晚,我选择的则是讽刺题材,我觉得自己更成熟了。老百姓想说的话,得通过我们的作品传达出来,这样相声才能称为一门艺术;纯搞笑,那只能说又回到了当年的玩意儿。”

    位于北京市西城区三里河南四巷的财政部礼堂,是曹云金创办的相声小剧场“听云轩”的常设演出地点,每周六,他和他的十几位同事都会让观众在这里毫无顾忌地开怀大笑。这当中还有哥们儿式的亲密互动,在龙年封箱(京剧等戏班的旧俗, 指戏班年终休息)演出的相声段子《写对联》里,曹云金给自己写了一副自夸对联:“生来一身书生意气;学得满腹经纶文章。”刚念完上联,台下立即嘘声四起。曹云金作生气状问:“谁啊?”台下一位听众站起来说:“我!”紧接着,又有观众站起来。台上的曹云金见势不妙,瞬间服了软:“没事,我就随便问问。”又接着说相声。

    在近年来诸多新生代相声演员中,曹云金是有代表性的一位,他拜了师父,学说了许多传统相声段子,也创作了不少新时代背景下的作品。

    从小不听话

    1986年,曹云金出生于曲艺之乡天津,是听着马三立、侯宝林的相声长大的。“我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孩子,好孩子应该上学,之后找一份稳定的工作糊口。但我只喜欢一门心思地研究相声。”小学毕业那年,父亲病逝。父亲生前希望曹云金将来能当名法官、工程师或者医生,可曹云金没有听父亲的话。

    高中毕业后,曹云金没有去读大学。“我要终身学习,接受新知识,不一定非得去念大学,拿文凭。艺术拼到最后,拼的是知识、文化,而不是学历。”和记者谈到当初的选择,曹云金没有一点遗憾。2002年,他只身来到北京,拜郭德纲为师,“有一次我看他表演《卖布头》,相当了不起,没想到一个青年相声演员能把现场的气氛把握得那么好,后来我就正式拜师了。”

    相声界有句名言:“要想学得会,得跟师父睡。”为了学相声,曹云金与郭德纲同吃同住,“早上5点起床,喊嗓子、唱太平歌词,然后压腿练形体”,一住就是3年。“刚到他家,师父不教艺,让我修电视、买菜做饭、遛狗,能干的家务活都让我干。”

    2004年,曹云金第一次登台演出,台下总共10位观众。他说的是传统段子《报菜名》,“刚上去时信心百倍,越说到后面头皮越发紧,观众都不乐,中途还走了一位,我心里哀求他别走,但他还是走了。”好不容易说完了,也没有一个人鼓掌。“那晚,师父开导了我很久。失望过后,自尊心和羞臊感对我也形成了一种强大的动力,我暗下决心,以后登台一定要把观众都给说乐了。”经过在小剧场历练,曹云金逐渐在舞台上稳住阵脚。“不管台下是什么反应,我的节奏和劲头都不会乱。”

    曹云金当时所在的德云社说的多是“草根相声”,很快在京城形成影响力,曹云金也出了名,观众把他与搭档刘云天以及何云伟、李菁并称“德云四少”。龙年春晚制作团队中的于蕾这样评价曹云金:“他长得帅气、干净又阳光,这行里少有这样偶像型的演员;他基本功扎实,吐字发音清晰,表演时动作大开大合,一看就是在相声园子里摸爬滚打长大的,和那种业余或者转行去说相声的演员不一样。”

    2010年,曹云金离开德云社,一年后自立门户,创办了听云轩。“与其一辈子找个靠山,不如靠自己踏实。”如今,曹云金的原创作品越来越多,自信心也几乎满格。

    春晚舞台是双刃剑

    春晚舞台上,小品越来越多,相比之下,相声日益萎缩,只有屈指可数的两三个,而且大多乏善可陈。相声“说、学、逗、唱”的功夫,在春晚舞台上显得缩手缩脚,但曹云金的相声却在“学”上做得非常优异,丰富的肢体语言让他很适合春晚。他说自己正借助春晚“努力从实力派转型为偶像派的相声演员”。

    环球人物杂志:在相声界,有些演员反对相声的教化作用,认为相声把人逗乐就可以了,你认为相声在搞笑和针砭时弊之间该如何平衡?

    曹云金:相声仅仅好笑是不够的,那样相声只是一个玩意儿,而不是语言艺术。我是想让大家在津津乐道的同时,还有所反思。这不是教化,而是你通过我们说的故事,自己悟出道理来。我希望我的作品在好笑之余,能承担起一些社会责任,用讽刺去传递正能量,这是我对自己和我爱的这门艺术的要求。相声溯源,就是用包袱讽刺人和事,包袱抖得稳准狠才是相声。只要有讽刺点,再加上相声的包袱和技巧,就能达到好的效果。

    环球人物杂志:有些人拒绝上央视春晚,也有些人争着上,你是什么态度?

    曹云金:人人都有不同的追求。我心目中的春晚,是除夕夜给百姓送欢笑的大舞台,不是什么摇钱树、名利场。总有人说,春晚可是个大机会。我只是觉得这个舞台确实很好,能让9亿农民、普通市民、不上网的人也熟知你。但春晚也是双刃剑,好了一夜成名,不好一身骂名,所以我坚持有好的作品就试试,没有,也不强求一定要站在那个舞台上。

    环球人物杂志:有人说,央视的春晚北方人看得多,相声的主要听众也多在北方。这是相声的局限性吗?

    曹云金:只要能听懂中国话,听懂包袱,演员有足够的能耐,就够了。我曾经到全国各地巡演,没有遇到观众听不懂相声的障碍。但是北方的曲艺氛围确实会更浓厚一点,更容易接受相声;南方有南方的艺术形式,喜好不同。

    环球人物杂志:同为语言类的艺术,小品的地位变高了。在晚会上,有的相声甚至都快变成小品了,这是为什么?

    曹云金:相声是纯语言表演方式,没有复杂的道具、服装,靠着两个人的说和一些简单的肢体语言把大家逗乐。我们所学的传统相声,讲故事需要铺垫,需要把伏笔埋瓷实了,再抖包袱。有时候前面讲很多,就为了最后一个底。小品就更直观一些,可以借助的东西更多。

    经典段子需要改编

    老一辈相声表演艺术家马季曾说过,他喜欢相声艺术,但不喜欢说相声的人。曹云金表示“略有同感”。

    环球人物杂志:你怎么看相声演员这个群体?

    曹云金:相声这个行业已经存在了100多年,有自己的历史,有独特的生活圈子。演员和演员之间有特殊的交流方式,有自己的行话,还有教学的一套办法,比如说师父带徒弟、口传心授等,还有太平歌词、快板、京剧、评剧等基础艺术形式的学习。但对一些相声演员的所谓江湖习气,我不是很赞成。2013年,应该让正能量充满我们自己。

    环球人物杂志:那你自己呢?

    曹云金:10年学艺是个成长的过程。以前我看这个社会,会强调很多不好的东西,自我保护意识特别强,对人对事都防范着,但现在,我逐渐阳光起来。我一直很勤奋,相声演员如果不勤奋,就不会成功。我的相声段子里一部分素材,来自闲谈和聊天。相声演员不能懒,尤其是手不能懒,脑子记不住的事我就会用手记下来,比如直接记在手机上。

    环球人物杂志:老一代的相声大师中,你最欣赏的是哪一位?

    曹云金:侯宝林和马三立都是我欣赏的前辈。侯宝林先生多次给毛主席演出,经常进中南海,把相声从一个市井的民间艺术变成了一个口头文学。现在看侯宝林先生在人民大会堂表演的那些节目,还是那么好笑。马三立先生改编了太多太多的传统相声,去其糟粕,取其精华。这些前辈都是值得我们学习的。

    环球人物杂志:很多人觉得,最耐听的还是传统的段子。你作为新人,有没有压力?

    曹云金:其实我们现在所说的传统相声,也是当年最流行的事物。当年流行听戏,传统相声中就有很多戏曲的段子。这些相声经过当年的相声艺人的拆洗和创新,流传下来,成为经典。但说有些相声被一代又一代的人说了一遍又一遍,是不准确的。同样的段子,不经过更改,不可能延续到今天。还有一些经久不衰的包袱点,整体不是一成不变的,必须增加很多符合时代特点的东西,这样才会被新的观众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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