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民制造出一切”

    一段时间来，“王石婚变”是互联网上最热闹的事件之一了。王石这位已淡出江湖、赴美留学的房地产界风云人物，被迫回到了舆论中心。近日，网络策划人徽剑高调走到前台，自称是他一手策划了该事件，另外两位地产大佬任志强、潘石屹的绯闻事件，也都是其策划的一部分。他还公开了网络策划书，并给这一系列事件取名为“碎石行动”。在接受环球人物杂志记者采访时，徽剑对策划整个事件的初衷说得干脆、简单：“就是娱乐。”

    在网络这个快速、广泛的传播平台上，如今活跃着很多像徽剑这样的网络策划人。与爆料人不同，他们通过自己掌握的信息和精心的策划，不但曝光大众未知的信息，而且操控着事件发展的进程，甚至在很大程度上左右着舆论的走向，逐渐成为一支不可忽视的传播力量。

    这只是“碎石行动”的第一阶段

    “传说田朴珺和万科王石要结婚了啊，田去长江商学院读过书，据说在那里认识王，王为了她而离婚，看来美女读商学院可以嫁大款。”10月28日13时，徽剑发布了这条微博，被迅速转发1800多次，而他此前发布的其他微博，通常只能被转发二三十次。

    这是有关“王石婚变”事件的第一条微博，徽剑后来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对此“供认不讳”。“今年上半年我就知道王石和前妻离婚的事，是听地产界的朋友说的。所谓内部消息的来源，大多就是朋友圈子。10月26日，在与一帮朋友聊天时聊起此事，大家都觉得可以拿此事做个话题，炒作一下。于是10月28日我发出了第一条消息。”按照策划书，徽剑要达到的目的是：“10天内让互联网再无焦点。”

    几个小时后，网友“慈冰CAIJING”发布消息称，经多方核实，王石婚变一事属实，其与前妻的离婚手续已于年内办妥，“ 80后”女星田朴珺与王石女儿年纪相当；网友“谷儒李晨”随即发布重要证据——王石与田朴珺共同乘坐飞机的照片。

    按照徽剑的策划，微博用户如果不感兴趣，就加大传播力度，在全国流量排名1万以内的网站、论坛，特别是房地产网站社区发布消息，最终“让一切感兴趣的人都知道”。从迅速发展的态势来看，已经没有这个必要。

    发布“王石婚变”的消息，只是“碎石行动”的第一阶段。这份策划方案中，第二阶段要让“任志强和潘石屹加入讨论，并将话题进一步引向任潘二人”，第三阶段则要延伸出新的话题。10月30日以及11月1日，徽剑继续发消息称，任志强和潘石屹都有婚外情，而且任志强的情人也是长江商学院学员，不过未经证实。在整个行动中，“激发网民的兴趣点”是最重要的，这份策划书中标注着：“我们只是引子，只需要抛出真实事件，对房地产的怨气、三位地产大佬以及桃色是天然的吸引点，这三点会让网民制造出一切。”

    令徽剑遗憾的是，在发布关于任志强的消息时，“因为操作失误，错误使用了一张别人的图片”，最终让整个行动偃旗息鼓。

    有律师认为，徽剑等人这一系列的行动已经涉嫌侵犯当事人的隐私权和名誉权，名人和普通人的法律权益并无不同，当事人真要较真，可以追究民事责任。这个问题徽剑也想过：“王石、任志强、潘石屹都是知名人士，如果他们将我告上法庭，事情只会越闹越大，难以收场，而我就更出名了。”

    果如徽剑所说，当事人王石在近一个月的时间内都很淡定，虽然在微博上不断发消息，但对婚变一事只字未提。11月22日，王石在回深圳为创业精英授课的间隙提及了此事，“这件事情根本不算什么。”

    除了增加“粉丝”，别的什么都没得到

    徽剑本名吴恺，38岁，深圳徽剑网络科技有限公司CEO，自称已从事互联网行业13年。在微博中，他这样自我介绍：“互联网老混混，网络策划流氓大亨，互联网、电商、物联网项目鸟人，非专家，祖籍安徽歙县，安庆出生，南山互联网产业园、深圳徽商俱乐部负责人。”

    在接受环球人物杂志记者采访时，对于各类问题，这个网络策划“爱好者”都应对得很轻松。

    环球人物杂志：“王石婚变”事件的整个过程不只有你一个人在揭秘、爆料，你们是一个团队吗？

    徽剑：不是。其他都是网友的跟进，我只是点把火。

    环球人物杂志：对这次“碎石行动”的效果，你满意吗？

    徽剑：基本上算是一次比较有意思的活动。从效果来看，大家都很开心，但我不是完全满意。这个策划只能算成功一半，开头非常成功，但是后来弄得有点乱，特别是爆料任志强的图片发错了。算是虎头蛇尾吧，值得吸取教训。

    环球人物杂志：你和你的公司从“王石婚变”事件中得到了什么？有人说你获利750万元。

    徽剑：除了增加了大约2万“粉丝”（笑），我什么都没得到。公司做的是物联网技术开发、硬件生产加工，对于公司业务来说，王石婚变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事情，如果说因此获利，不是很可笑的事情吗？如果真有人获利，我估计是餐馆——有人爆料说王石经常给情人做红烧肉，所以餐馆里红烧肉应该卖得不错。

    环球人物杂志：那你做这件事就是为了好玩吗？还是想以此出名？ 

    徽剑：我本来就有名（笑）。

    环球人物杂志：有好多网络爆料最后都被证明是假的，你对这种现象怎么看？

    徽剑：不排除网上有人造假，但大多数都有点无风不起浪，至少证明当事人有一定的问题。我爆出来的肯定都是真的，每个细节都可以拿来跟当事人核对。网络爆料和策划都必须建立在事实的基础上，不要用虚假的东西，否则臭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还要曝光一个“官二代”

    在徽剑早几年的博客中不难发现这样的文章：《关于瑞星的彻底批判，一只老甲鱼的末路狂奔》、《中华国际投资协会和中华投资控股有限公司均为骗子公司》、《八评周鸿祎》……而“王石婚变”事件之前引起广泛关注的则是今年10月的长篇博文《万言书评薛蛮子》，引得8万多人阅读。

    环球人物杂志：你能不能介绍一下网络策划人这个群体？

    徽剑：鱼龙混杂，不好分类。任何一个人或企业，只要在网上传播信息，无论是否出于盈利目的，就可能有意或无意当中实施了一次策划。所以不存在一个专门搞网络策划的群体，只是有的人可能更在行一点。就我自己而言，我认为我的网络策划水平还是挺高的，目前还没有发现比我更厉害的。

    环球人物杂志：有网友评论说：运作半天“王石婚变”这些八卦有什么用，你也运作点民生问题。

    徽剑：我计划12月中旬曝光一个“官二代”，有关民生和反腐，我觉得这个人的影响力比王石更大，现在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再补充一个证据就可以了。

    环球人物杂志：之前你也和薛蛮子有过斗争，还说要写一篇关于李开复的万言书，为什么喜欢对名人开炮？

    徽剑：为什么不能向名人开炮？你不觉得向公众人物开炮很好玩吗？揭掉虚假的画皮，展示他真实的一面。像你们媒体一样，这是在还原真相。

    环球人物杂志：以后会不会把这种事当成自己公司的一项业务来做？

    徽剑：肯定会坚持下去，只要有机会。但只能把它当作一种义务来做，要有公益性质，不可能用来做生意。如果是生意，就不可能做到真的揭露真相了。

    揭露真相、满足公众知情权并进而形成有效社会监督，自然是件好事，但似乎我们并不能寄希望于徽剑们能够在充斥着利益诱惑的社会中坚持纯粹的“公益性质”。就在这几天，徽剑的博客上挂上了一条广告：徽剑互联网传播培训课程，初级班1天，3888元；中级班2天1夜，18888元；高级班3天2夜，88888元——平均花费不低于任何商学院。身处网络时代的普通民众，想真正“知情”，只能擦亮自己的眼睛，主动甄别永远比被动接受更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