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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从暴力到温情,反映出真实的人性

戛纳“宠儿”哈内克,看不起好莱坞

本刊驻法国特约记者|蔡斯图 《 环球人物 》(

    法国当地时间5月27日晚,戛纳风雨交加,但不妨碍电影宫内第六十五届戛纳电影节的举行,闭幕式依然万众瞩目。当评委会主席南尼·莫莱蒂手持话筒说出获金棕榈奖的影片为《爱》时,台下掌声四起,白发苍苍的奥地利导演迈克尔·哈内克把咬在嘴里的手拿开,起身轻轻吻了下坐在身边的妻子苏珊,然后带领本片的两位男女主角上台领奖。

    这是哈内克继2009年以《白丝带》获得第六十二届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奖后,第二次获得该奖项。他也成为第六位两次斩获金棕榈奖的导演。除此之外,哈内克还是在戛纳拿奖最多的导演:2000年凭《未知密码》获最佳编剧奖;2001年以《钢琴教师》拿下评审团奖和最佳男女演员奖;2005年,《隐藏摄像机》让他荣膺最佳导演奖。

    莫莱蒂甚至觉得哈内克此次获奖太少:“很遗憾因为金棕榈和其他奖项冲突,不能重复授予,否则最佳男女主角和最佳导演奖我也想颁给《爱》。”

    大器晚成的“暴力大师”

    谈到哈内克的职业生涯,不能不提到他的身世。迈克尔·哈内克生于1942年,他的父亲是奥地利导演弗里茨·哈内克,母亲是德国演员比阿特丽斯·冯·德金丝查尔德。父亲在哈内克3岁前就离开家到德国定居,母亲又嫁给了一位在战时被迫移民到英国的奥地利犹太人。而哈内克则在奥地利长大,等到他成年时才和父亲相认。但他对被父亲遗弃的这段经历,保持着非常乐观的态度:“我和我爸爸关系非常好,我们在一起非常放松,他很幽默。我们看起来很相像,但他没有我这样的络腮胡,他有着非常优雅的英国绅士般的长相。”

    一开始,哈内克立志要成为钢琴家或牧师。他对电影最早的记忆是4岁时,祖母带他去看的劳伦斯·奥利弗主演的《哈姆雷特》。一年后,在一次战后儿童的交换项目中,他被妈妈和继父送去丹麦3个月。“那是我童年最艰难的经历,当我回来后,我有两个星期没和父母说话。”哈内克说。但是那次旅途中最精彩的部分是去了哥本哈根的电影院,“我们看了一些在非洲拍摄的骆驼和棕榈树。电影还没结束,我就被它们迷住了。当灯光亮起,门开了,我们又走进哥本哈根寒冷的夜晚,我无法释怀。我不理解我们是怎么样那么快地从非洲回到了哥本哈根。”

    长大后,哈内克在维也纳大学主攻哲学和心理学,毕业后进入了一家德国电视台拍摄电视节目,直到47岁时,他才拍摄了人生中第一部电影《第七大陆》,从此再也没有放下过导筒。

    哈内克大部分时间待在奥地利,有着明显的欧洲人的艺术感受力,他的作品总量并不多,风格可以用冰冷、严苛、简约、深邃来形容:1997年的《趣味游戏》,讲述两个年轻人劫持并虐杀一家3口的惊悚过程;2000年的《未知密码》,展现生活在巴黎的几个陌路人的命运片段;2001年的《钢琴教师》,拍出了一位女钢琴教师在母亲极端变态的钳制下,心灵如何被扭曲,情爱如何变异的痛苦经历;2009年的《白丝带》,通过描述德国一个普通山村里发生的一系列暴力故事,影射了纳粹是怎样在民众里孕育,人性的恶是怎样被激发的。《白丝带》也成为代表其个人艺术风格的经典作品。电影用黑白胶片拍摄,没有悦耳的电影配音,也没有高清的分辨率,显示在许多方面拒绝对观众作出让步。哈内克展现真实生活的努力也为他招来了许多批评,影评人指责哈内克的电影把暴力美化成了反抗沉闷社会传统的必然要素。

    “记者们总喜欢给导演贴标签,因此很长时间内我变成了‘暴力大师’。”哈内克曾在接受采访时说。

    被家人所触动

    2012年的《爱》给人的感觉耳目一新,有媒体评论这部电影意味着哈内克从暴力电影开始转型。英国《卫报》称:“《爱》是一个导演在其巅峰期贡献出的大师级作品;这是一部令人震惊的影片,它刻画了关于离别的仪式、关于人们相互之间的联系、关于失去的苦痛。《爱》是粗粝的、令人心碎的,是今年金棕榈奖当之无愧的赢家。”法国媒体则称赞道:“这部讲述爱情的电影,充斥着极其强烈的感情以及白头偕老永恒爱情的灼热力量,可谓哈内克有史以来最好的作品。”

    其实只要翻看今年戛纳电影节场刊的每日竞赛片打分,就会发现《爱》几乎是一路领跑。最苛刻的媒体也不得不给出赞誉,这也是为何它的获奖被认为是众望所归的原因。“我必须说我哭了好多次”,本届戛纳电影节的评委让·保罗·高提耶说,“作为评委有大量的电影可以看,你不大容易被感动,但是我愿意被这部电影触动。”

    《爱》非常细腻地展现了一对老夫妻的生活:妻子中风后因治疗不当,再度中风,活下去只是痛苦。丈夫已是耄耋老人,但义无反顾地照顾妻子。在片中,哈内克一如既往地用冷静克制的镜头语言,大量空镜和长镜头,对情节事无巨细地表现。但相比之前的《钢琴教师》、《白丝带》,《爱》再没有心理变态和暴力倾向,这次的主题是面对衰老死亡的“爱”,伟大而沉重。

    关于为什么要拍摄《爱》,哈内克在接受《纽约时报》专访时说,是因为家庭生活中的经历给了他触动,“我的家人给我很多感动,所以我才开始拍摄这部电影。”他还在获奖后对妻子表示了感谢,“我曾经许诺她,我们永远不要离开彼此,就像电影中一样。”

    憎恨特效和流行音乐

    曾经有记者在看过哈内克的影片后问他:“人真的那么坏吗?”“人身上有多少善,就有多少恶。”哈内克回答道。这位“暴力大师”总是带来惊世骇俗之作,让人不免猜度他是否性格抑郁、心理阴暗。实际上,生活中的他温和而冷静,和妻子养育了4个孩子。

    对于艺术,哈内克的态度很固执,“我没有娱乐大众的责任,只有让人分心的玩意和白痴事情才会让人感到娱乐,我恨那些让我变得更蠢的东西,它们到处都是!”他毫不掩饰自己对主流电影的轻蔑,他承认自己不怎么去电影院,并称呼如今的主流娱乐为“文化专制”。他看不起好莱坞电影,讨厌虚假的特效,甚至憎恨摇滚乐和流行音乐——作为一个生活在奥地利的古典音乐爱好者,他从骨子里鄙视它们。

    2000年以后,已经成了银发老人的哈内克依然保持着两三年一部电影的拍片速度,到现在也不打算退休,他说:“我拍摄电影是因为自己被某种情境所影响,被某种我想要去反映的东西推着走。我总是力图非常直接地去看待我所面对的主题。”

    《爱》在戛纳上映之后,关于影片所受到的热烈欢迎和温暖反馈,哈内克表现出一贯的冷静,甚至是疏离。他认为并不是自己改变了,而是影片本身主题的原因,“我希望每一部新的电影都能够展现我新的一面。观众对这部影片的反应如此热烈,是因为这部影片中所展示的是我们每个人在生命中都会面对的事情,是他们对这个主题的反应。我并不认为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变得更加睿智或者更加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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