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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勇敢提出分手,一个忍痛接受现实

周苏红和汤淼,换一种方式相爱

本刊特约记者 | 汪大昭 《 环球人物 》(

    写下周苏红和汤淼的事情,让记者心里颇为纠结。一对在竞技运动方面获得成功的男女选手,如果在感情生活上有缘走到一起,马上就会被称为“金童玉女”组合。但是,当大家都不得不面对残忍现实的时候,方知“理解”二字说来简单,真正以“理解”作为处理问题的基本态度,太难太难。

    两人都是7号,都是主力接应

    女主人公周苏红,浙江湖州人,生于1979年4月23日,11岁进入浙江长兴县业余体校练排球,15岁进入省队,第二年入选国家青年队,20岁成为国家队队员。事业的顶峰是2004年成为雅典奥运会女子排球比赛金牌得主,中国队无可替代的主力接应。周苏红身高1米82,在当时的中国女排中是身材最矮的攻手,甚至比二传的身高还要差一点。但是,凭借各项技术全面均衡,中国队少不了她,尤其是在困境中寻求摆脱时,更需要她稳定军心。2008年北京奥运会后,中国女排战绩一路下跌,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合适的人能继周苏红之后来打接应。

    男主角汤淼,1982年生于上海,身高2米03,中国男排主力,与周苏红同样身穿7号球衣,也是打接应位置。1999年,中国男排在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参加悉尼奥运会亚洲区外围赛,前任国家队主教练、刚回归上海队担任教练的沈富麟到场,为昔日队友、时任中国队主教练汪嘉伟和队员们加油。在看台上,记者见到沈富麟。说到近况,沈指导说:“我的目标是带领上海队2001年全运会拿冠军,队里有几个年轻人,身体条件都不错,到那时候该出成绩了。”沈富麟所指的新人,就包括年仅17岁的汤淼。第九届全运会上,上海队没能夺冠,但对汤淼来说,2001年最大的事情是入选了国家队。2003年,汤淼作为国家队主力参加了雅典奥运会外围赛,遗憾的是未能冲进决赛圈。

    谁也没有料到,参加奥运会竟然成了汤淼终生无法完成的夙愿。4年后,就在汤淼积极准备重返国家队、参加北京奥运会时,沉重的打击从天而降,意外的重伤使他这辈子只能在床榻和轮椅上度日。此时的汤淼新婚只有半年,严格说来,只是领取了结婚证,他与妻子周苏红曾约定要一起出现在奥运会赛场上,因而决定将婚期推迟到奥运会之后。

    重创威胁着汤淼的生命和生活

    悲剧发生在2007年6月13日,汤淼随上海男排赴俄罗斯圣彼得堡参加“中国年·上海周”活动。经过长途旅行,教练决定尽快开始训练,以解除疲劳。第一堂训练课的热身游戏,汤淼和队友背靠背做“背人”,这是一个运动员常规的练习课目。当下面的汤淼把上面的年轻队友背起来后,重心不稳,摔倒在地。两人的胳膊还缠绕在一起,毫无准备的汤淼无法抽出手臂自我保护,头部着地,当即神志不清。4个多月后,汤淼逐步恢复自主呼吸,神志清醒,头部可以轻微活动,但胸部以下失去知觉,汤淼的瘫痪成为无可挽回的现实。汤淼能做的只剩下鼓励周苏红去完成原本应该两人共同担负的奥运重任,“让周苏红安心训练,参加奥运会比赛的愿望就都托付给她了”。

    第六颈椎爆裂性骨折,脊髓完全损伤——这是一个并不难懂的临床结论,意味着这个两米多高的年轻人将从25岁开始,在床榻和轮椅上度过生命的大部分时光。

    从专机接回汤淼那一天起,周苏红就进入了一面坚持训练,一面照顾病人的生活。在汤淼处于重症监护的时候,她获准探视,但只能隔着玻璃窗望上几眼。在汤淼伤情稳住之后,她用自己的爱心陪伴着、鼓励着汤淼,也鼓励着自己。“当我没有见到你的时候,我害怕、痛苦,几乎崩溃。但是见到你以后,你的坚强感染了我,你的坚强给了我信心,于是我也变得更加坚强。我们无法阻止灾难的发生,但是当灾难发生的时候,我们可以选择坚强!”在汤淼受伤一个月后,周苏红在博客中写下这段话。 

    面临考验的爱情力量

    2008年的北京,周苏红和队友们合力拿下奥运会铜牌,中国女排今非昔比,这已是当时实力所能达到的最佳水平。2010年,中国女排在世界锦标赛上更跌落到第十名的史上最差成绩,甚至输给泰国队,引起舆论哗然。已经停训的周苏红临危受命重返赛场,年底的广州亚运会上,中国女排先失两局,在险境中逆转,3∶2战胜韩国队,拿下金牌。周苏红成为队友们信赖的精神领袖,但她能做的也只是尽力遏止下滑,中国队不复当年勇,周苏红也不可能重现当年的水平。

    这一切,都是周苏红在忍受巨大悲伤的情况下做出的努力,她承认自己已经心力交瘁。浙江省体育局为她安排了退役后的工作,可她仍在为女排何日走出低谷而忧心。事业的挫折可以由大家共担,个人生活的不幸却只能由自己来承受。在一起的时候,周苏红为汤淼扇扇子;不在一起的时候,她会在手机里教汤淼唱歌,令汤家上下为之动情。

    关于汤淼康复情况好于预料的说法,大多带有感情成分,最梦想出现医学奇迹的莫过于周苏红,而实际情况的严重也只有周苏红最清楚。汤淼的身体功能的确在逐渐恢复,语言能力、手指收放能力、头部活动能力大有进步,直至可以在旁人照料下坐进轮椅,精神状态也好了很多,时常下围棋、发微博。

    周苏红曾经确信“现在医疗水平那么高,他自己又那么坚强,还有那么多人关心他鼓励他,我想他的恢复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他的训练鞋不脏,但我还是刷了。我并不勤快,只是心里有个美好的愿望,他会很快穿上这双鞋走路、跑步的”。在汤淼的微博中,常能见到“哈哈”二字,让人仿佛见到他的乐观。对自己的伤情和康复,汤淼有过与所有患者一样的期盼,“我梦见手指动了,快动起来吧”,“昨天做梦又打球了”,“想去美国做干细胞移植”。

    汤淼已经到了而立之年,能够推着轮椅直立行走,已属奇迹,但这与正常生活尚有十万八千里之差。在长达4年多的日子里,只有人担心他与周苏红未来的生活,没有人提及那个无法启齿的话题。在情感与现实的纠结中,时光按照固有的规律和速度不快不慢地运行。

    平静的分手与沸沸扬扬的议论

    2011年11月,汤淼与周苏红签下了离婚协议。知情者都不愿透露,直到半年过去,媒体记者得知两人结束婚姻,如发现新大陆一样拿出来热炒,道德、情感都成了理由。中国社会,无论什么年代、什么制度,离婚都是新闻,从街谈巷议到刊于报端,再到移动电子媒介,推波助澜,不甘平息淡化。

    离婚是由汤家提出的。“放手,也是为了爱”,这是汤淼的解释。“我们汤家不能对不起她”,这是汤淼父亲汤和平的解释。2010年10月13日,汤淼的日记中有这样一段话:“什么是爱,就是再难也不放手,谢谢爸爸和红红一直以来的不离不弃,如果真有来世,我愿做牛做马随侍左右,我一定会的。”两个月后,他又写道:“人是需要聚的,再熟悉的人不聚也变得陌生了,再陌生的人多聚也就熟悉了。感情是需要维系的。”以这样的感情而论,汤淼提出分手绝非所愿,却是勇敢的行动,甚至是由不得妻子接受与否的决定。

    有人唏嘘“排坛爱情神话未能到老”,有人感叹“相爱容易相守难”,也有的闲话里带着一副旁观者腔调,“最难的日子都挨过来了,还离什么?”汤淼在微博上写道:“烦烦烦,俗世实在烦,我本乐清闲,怎奈起波澜。难难难,做人实在难,已是瘫痪身,劝君莫再缠。天天天,仰望天上天,放下得自在,一心向灵山。”周苏红也在网上回应关心自己的好心人,“不希望一点事就被渲染,希望大家多理解!”

    汤淼与周苏红法律意义上的婚姻结束了,而以生活志趣与事业追求为基础的感情“一点没变,未来的生活只是换一种方式”。汤和平的话像是替两个孩子做出的总结,也像是替所有关心者说出一份祝福和期待。故事至此,应当还不是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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