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链接
日 报周 报杂 志 人民网

留守母亲的系列悲剧有个体心理因素,社会需要从各个方面给予留守群体以关爱。不过,我们恐怕不能仅仅从心理问题的角度来破解“留守困局”。无论是留守老人、留守儿童还是留守妇女,他们最需要的不是心理医生,而是制度关怀。

“留守之痛”需要制度关怀

郝洪 《 环球人物 》(

    若干年后,不知道人们还会不会记得那些在2012年春天携子自杀的母亲。4月2日,重庆市梁平县云龙镇东风村三组的郑秀伟杀子后跳河;3月27日,四川大足县月华乡余家村27岁的唐成芳带着3个孩子服毒;3月22日,陕西省周至县终南镇27岁的任丽丽和双胞胎女儿服毒。这些西北、西南偏僻乡村里的年轻妈妈,她们是如此决绝地弃世而去,没有留下一句话,“留守母亲”这个标签,几乎是她们卑微生命的全部痕迹。

    原本以为,她们是“留守困局”里最坚强的一群。她们勤勤恳恳、吃苦耐劳,是整个家庭的支柱,老人因她而安全,孩子因她而安定,在外打工的丈夫因她而安心。却不想,长年累月于贫困中挣扎、孤独中困守,她们早已身心疲惫,从心底里滋生出的绝望一刻不停地疯长,占领她们的大脑和身体。

    我相信,她们携子自杀,是因为爱。生活如此艰难,她们看不到向上的通路,不希望孩子再步自己的后尘,只有死亡才能将贫困、病痛、孤独等痛苦统统卸下。

    这不是任丽丽、唐成芳、郑秀伟几个家庭的悲剧,它与社会发展相伴,与我们每个人息息相关,是整个社会的悲剧和亟须破解的困局。

    今日中国大陆农村,有2000万留守儿童、2000万留守老人、4700万留守妇女。飞速发展的市场经济,无法突破的城乡二元制度,两者的结合,将昔日的农民硬生生分割成两个群体,一个是永远在路上的农民工,一个是困守乡村的留守大军。前者中的一些人游离于社会劳动保障制度之外,后者中的一些人则远离社会福利体系。长期以来,他们是这个社会最易沉沦也最易沸腾的人,而这样两个庞大的群体,无论是沉沦还是沸腾,都足以改变社会发展进程。

    被忽略的压力和痛苦郁积已久,一旦爆发,就酿成无法挽回的惨剧。不可否认,留守母亲的系列悲剧有个体心理因素,社会需要从各个方面给予留守群体以关爱。不过,我们恐怕不能仅仅从心理问题的角度来破解“留守困局”。无论是留守老人、留守儿童还是留守妇女,他们最需要的不是心理医生,而是制度关怀。

    一位长期研究中国留守人口的学者认为,当代中国留守妇女数量之大、承受负担之重,“不仅在中国历史上,就是在世界的现代化进程中,都是少见的。”要从根本上改变这些留守妇女的命运,就要加快城乡一体化的进程,协调城乡利益。当汽车展、时装秀一个接着一个铺陈着城市的繁华,当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四通八达的轨道交通书写着城市的发展速度,城市中的每个人都应该想到,支撑着这繁华和发展速度的,是数以亿计的农民工和近亿的留守人群。只有他们的利益得到保障,城市的繁华才能续写。

    苏南一位市委书记在谈及城乡一体化时有个观点:所谓社会和谐,就是利益和谐,城乡一体化就是利益一体化。当工业化、城市化、农业现代化齐头并进,当社会保障体系在农村全覆盖,当包括教育、医疗在内的社会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留守人群的生活压力和精神负担就能得到有效的分解,携子自杀的悲剧就不会发生。

    在互联网上,有心的网民为留守母亲郑秀伟设立了一个纪念网页,没有照片,生辰不详。但愿不久以后,面对这位母亲以生命写下的时代追问,我们能做出完善的解答。

“留守之痛”需要制度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