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海璐的工作室位于北京798艺术区,门外没有任何标识。推开门,几位年轻的工作人员正在等待秦海璐来给他们开会。这个团队是秦海璐和好友刘涛一起组建的,“就是想做些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秦海璐称自己是一个不拍商业片的“艺人”。她说:“虽然妥协的人很多,但妥协是一件无奈的事。我不是不会拍商业片,而是不愿意拍。我想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走过10年的演艺路,秦海璐一直保留着她从出道起就有的本色,宁愿寂寞,也要自我。她选择的角色,多是在城市中漂泊、挣扎的小人物,她们有的生活落魄,有的处境艰难,但共同之处是都有着幽默和苦中作乐的态度,坚持着属于自己的生命尊严。凭借自己独特的“文艺范儿”, 秦海璐在日益浮躁的娱乐圈闯出了一片自己的天地。
“不知人的一生要经历多少的等待。等待一个人,一段情;等待一个成功,一片繁华……”秦海璐曾发出过这样的感慨。现在,秦海璐终于等到了。2011年12月,在台湾金马奖颁奖礼上,秦海璐一不小心成了最风光的女人:凭借电影《钢的琴》入选最佳女主角;凭借《到阜阳600里》入选最佳编剧,又是电影《桃姐》中刘德华特别挑选的女配角。今年4月初由,中央一套和地方卫视又相继播出由秦海璐主演的抗战戏《火流星》。
霸气的“丹顶鹤”
在央视大戏《火流星》中,秦海璐一改文艺路线,演了一回“匪姐”。对自己演绎的女土匪“一枝花”,她自信地说:“我觉得已经把女土匪演到头了,别的女土匪的戏你们都可以不看了。”
很多圈里人平日见到秦海璐都称“姐”,年纪比她大的也如此,一位剧组的朋友向记者透露:“这倒不是年龄的原因,而是因为她的性情,她的霸气。在拍戏现场,她要看到导演不对,会对导演发火。和她配戏的演员如果感觉错了,秦海璐也会耷拉下脸批评:‘你这不对啊,不能这样演!’”
秦海璐的霸气,是骨子里带出来的。这位1978年出生在大连的姑娘,9岁进入戏曲学校学习京剧,专攻刀马旦,17岁考入中央戏剧学院,与章子怡、梅婷、袁泉、刘烨等人同班。在这个班里,曾出了轰动中戏的“五虎一鹤”,专指几个调皮捣蛋的东北学生,“一鹤”就是指“丹顶鹤”秦海璐。
秦海璐毕业后还算顺利,2001年凭借《榴莲飘飘》获得第三十八届金马奖最佳女主角。依照当年的发展势头,人们觉得秦海璐必然会大红大紫,但出乎预料,她之后拍摄的多是影响力较小的文艺片,从《像鸡毛一样飞》、《冬至》到《阿司匹林》、《钢的琴》,产量不小,却大多“藏在深闺人未识”。更多的观众还是通过电视剧《好想回家》、《金婚风雨情》而领略到她不凡的演技。
环球人物杂志:从出道至今,你一直不喜欢接拍商业片,而更多选择小成本电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秦海璐:在表演上,我比较喜欢留白的东西。在现实生活中,一个人经历波折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很大反应,内心深处的东西,别人是看不到的。在镜头里表现得沉默,并不代表没有,我喜欢这种表演。可是大制作的商业电影,一般会在某一重要时刻,给你一个近景,要求你有一个很明显的反应;同时,商业片要找有人气的明星,这样才能换来广告的植入,哪怕与角色情节无关;海报等硬性的推广,有的高达几百万甚至上千万元,还要制造各种离异丧偶等八卦类话题,只为吸引媒体……我没有这样的能力,我觉得我就是个傻孩子,是市场中的笨小孩。
环球人物杂志:你一毕业就凭借《榴莲飘飘》获了大奖,但后来,你的好多同学都比你更红,你怎么想?
秦海璐:田壮壮导演促使我做出了一个选择。我当时在拍田壮壮的一个戏,其间他请了一位新导演,我当时就不太愿意演了。田壮壮就和我说,你早晚有一天要为了中国电影的发展而去扶持新导演,他说服了我。我觉得他是那么知名的导演,可以不惜个人的利益,去扶持新导演。那次之后我也发现,和新导演合作,你能发挥自己的更多想法,受的限制相对少,于是,我就开始和新导演合作。可以说,我选择了一条寂寞的路。要名我有了,要利的话,其实这个行业,就算没有什么背景,只要你演戏,哪怕是小角色,肯定都饿不死。坚守到底难不难,就看你追求什么了。
环球人物杂志:观众评价你是能抓住“灵魂”的演员,你怎么做到的?
秦海璐:对生活的体验。这对演员来说很重要,哪怕同一个角色,在不同的年纪也会有不同的理解和诠释。前不久遇到陈建斌,大家一起笑着回忆当年拍《像鸡毛一样飞》的时候吵得脸红脖子粗。现在一想,其实一个角色的诠释有很多种,大家都是对的。
“女人是玫瑰,颜色取决于爱她的人”
3月16日,秦海璐登上北京大学百年讲堂的舞台,出演话剧《红玫瑰与白玫瑰》。“也许,每一个男子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粒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秦海璐用丰富的肢体语言和华丽复古的扮相,将红玫瑰的风情万种表现得淋漓尽致。
从2007年开始,秦海璐便在田沁鑫执导的话剧《红玫瑰与白玫瑰》中担任“红玫瑰”一角。戏剧在她心中一直拥有很重要的位置,“戏剧在古希腊是演给神灵看的,只是我们现在能称为戏剧的不是很多,舞台剧倒是有很多,都是群口相声。在我看来,戏剧高于其他任何的表演形式,它就像一个盒子,在一个半小时或者更长时间,要呈现出所有你想要的东西,取舍间要有很好的分寸和把握。而电影或者电视剧就不一定了,后期可以用很多方式来弥补,所以戏剧和电影、电视剧不是在一个点上。”
环球人物杂志:在现实生活中,你更像是红玫瑰还是白玫瑰?
秦海璐:田沁鑫导演最开始就要我演红玫瑰,我怎么都觉得自己更像白玫瑰:性格温和,爱独处。我知道自己不是红玫瑰的最好人选,因为我不漂亮,身材也不火辣,最重要的是我成不了每个人心中的那个完美女人,不过有一点我和红玫瑰是一样的,“婴孩般的头脑和成熟女人的完美结合”,(笑)这是了解我的人给的评论。在《红玫瑰与白玫瑰》中,我体会到了什么是应该坚持的,什么是无奈。女人是玫瑰,颜色取决于爱她的人。女人是为爱而生的,也许在爱的过程中,会受伤,会碰壁,但碰壁不仅是一种经历,更是一种财富,你要在不断的碰壁中追寻你的爱。
环球人物杂志:这部戏拍了5年,你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秦海璐:有一件事让我印象深刻,2007年我第一次回到话剧舞台排演《红玫瑰与白玫瑰》。那时候我已经在国际上获了奖,身上有很多光环,身边的人都说你好,自己有些飘飘然了。而我开始排这个戏后,田导一直说我不对、不好。那年我正好30岁,作为一个女演员,本身就有一种恐惧感,觉得自己不算漂亮,青春也快没了,心里很忐忑,到了田导这里你更感觉自己一文不值,甚至还不如一张白纸。那年我发了一张专辑《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有一天我开车在路上,一听到那个歌就受不了了,把车停在路边嚎啕大哭,哭完了一抬头,看到警察站我旁边,问我什么情况,我说没事儿,心情不好,哭一会儿。后来我回到排练场,告诉导演觉得特别有挫败感。田导说,因为这么多年大家都给你贴金,我帮你把黄金甲摘掉,这个过程一定很痛苦,但变化之后会很光亮。我现在永远记得那个场景。
环球人物杂志:你很热爱演员这个职业。
秦海璐:以前我们这个行业叫“文艺工作者”,属能文能艺,所以受到很多人的喜爱;后来流行画圈,我们就变成“演艺圈”了,和文没什么关系了,虽说还有个艺,却也开始透露出一丝不真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称谓又变成了“娱乐圈”,没了文,也没了艺。
快乐要靠自己
秦海璐的情感之路一直不顺。2011年中秋节,她独自在阿姆斯特丹写下了这样一段话:“我原以为我是个耐得了寂寞的人,现在才明白我们自从在一起后我就变成一个不能同你分开的人!想起你,我就不能忍受目前的一切,我明白离你越远心会越近,但我还是要同你在一起,只有这样心才能安静,事情才能做好!”
这个“你”是何许人?有媒体爆料称,是秦海璐的“准老公”刘岩,即秦海璐签约公司——春秋鸿文化投资公司的老板,两人相识10年,相恋8年。春秋鸿先后参与投资运作了《长江7号》、《赤壁》、《再过把瘾》、《盛唐危机》、《爱情36计》、《钢的琴》等多部影视作品。
当记者问及感情问题时,秦海璐言语间有些躲闪,“我要知道就不会自己坐在这里了。你们可以帮我找,就写到底秦海璐适合什么样的男人。”她聪明且幽默地回避了谈及自己的私生活。
“人太多的时候会盲目地去做很多事,盲目地爱一个人。而这只在意了自己的喜好,却不知自己已深陷何处——假若庆幸,或许换来的是终成眷属功成名就;假若不幸,也只留得孤影残半泪逝千行。但倘若真可舍去俗世浮华盲目随性到底,不乏也是人生最大之幸事。吾愿能,君可否?”秦海璐微博中的这段话,也许就是她对于爱情的态度。
秦海璐说:“我16岁的时候,妈妈就告诉我,你这一辈子,无论爸妈还是你姐姐,都没有义务让你快乐,能让你快乐的只有你自己。我那时候完全不懂,后来才明白了。我发现不光挣钱、事业要靠自己,快乐也是要靠自己。”
舞台下的秦海璐,是个普通的女人。她说自己也爱做梦,向往美好的生活,在不同时期,对幸福的理解也不同,“但无论怎样,首先要是一个懂得珍惜幸福的人。那样你在经历任何事情的时候,才会体会到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