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链接
日 报周 报杂 志 人民网

怎样让农民工更有尊严

任武平 《 环球人物 》(

    2011年12月,媒体纷纷报道,河南省委书记卢展工说,“农民工”这个称呼是对进城务工人员一个很大的歧视,应予以取消,可改称“合同工”或“临时工”。其实,一年来类似呼声不少。2011年3月,江西省新余市长魏旋君在全国两会上提议早日取消“农民工”称呼;2011年7月,广州市长万庆良建议用“新广州人”取代“农民工”。各地也确实开始使用新名字,比如,青岛叫“新市民”,东莞称“新莞人”,河南省中牟县更是快速响应卢展工的呼吁,2011年12月25日即表彰了539名“新型合同工人”。

    从称呼上为农民工的体面和尊严打抱不平,体现的是种人文关怀,值得肯定。问题是,把农民工这个称谓消灭了,对他们的歧视是不是就跟着消除了?本来,“农民工”作为一个社会群体的称谓,并没有歧视的意思,如今,他们平白无故被歧视,原因有二:第一,城市居民一贯生活条件好,会不自觉地产生心理优越感,看不起外来务工者;第二,城市居民确实比外来务工者拥有更多的社会福利和保障。

    这两种客观情况,在任何一个存在贫富差距的社会里,都难以避免,也就决定了农民工当前“三不像”的尴尬地位:一不像农民,远离了土地,生疏了种田技术,除了过年回家,跟乡村没半点关系;二不像工人,常常是没人和他们签劳动合同,工资都要去“讨”;三不像市民,天天生活在城市里,可城里的房子住不起,公交车的座位不敢坐。如此尴尬的社会地位,能不遭歧视吗?

    因此,简单换个称呼,很难解决歧视农民工的问题。尤其是一个户口概念,更为城乡居民划下了一条“楚河汉界”:河这边,城市户口捆绑了养老、医疗、教育、住房等社会保障;河那边,农村户口捆绑了宅基地、承包地、林业用地等基本利益。农民工的人过了河,但在农村的利益不能跟着他走,城市的保障又不接纳他。只要有这种天然的制度缺陷,就是把农民工叫成“新市民”、“新型合同工人”,他们的权利也得不到保障。

    在花精力给农民工改名的同时,倒不妨想想怎么给他们更多实惠。以“讨薪难”为例,现在解决欠薪问题的程序是“一调一裁两审”,劳动人事仲裁机构先调解后仲裁,双方不服可向法院起诉,再不服可上诉。走完这一程序少则数月,长则数年。且不说大部分农民工没有签合同,连走个程序的资格都没有,就算有幸签了合同,又有几个耗得起时间?每年年关,也正是“讨薪”高峰期,“裸体讨薪”、“自杀讨薪”不时发生,让人深感悲凉。如何让农民工痛痛快快地拿到一年的辛苦钱回家过年,这是关系到社会稳定的大事。还有“回家难”,每年春运,农民工返乡难题一直没有解决。今年推出“网上订票”,各大火车站大量减少售票窗口。可有几个农民工懂得上网和网上银行支付?虽然有车站推出农民工专列,开设农民工售票窗口,但还是满足不了众多农民工的需求。让这些辛苦了一年的劳动者暖暖和和地回家,更比给他们什么称呼都重要。

    总之,农民工受不受歧视,不在于他们被称作什么,而在于整个社会用一个怎样的心理去看对待他们。日本早稻田大学教授福岛淑彦曾说,上世纪60年代,日本也面临和中国类似的农民工问题。后来,日本逐步推行保护农民工的法律,而且越来越细致,形成了“从毕业到退休一直在一家企业工作、企业不得随意解聘”的“终身雇用”制,“工龄决定报酬和职位”的“年功序列”制。这种独具特色的“日本式方案”是“偏心”和“不讲理”的,对弱势劳动者“偏心”,对企业“不讲理”。相信我们未来也能做到。

怎样让农民工更有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