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韦斯大张旗鼓搬黄金

    2011年11月25日，一架从巴黎飞来的飞机降落在委内瑞拉首都加拉加斯的西蒙·玻利瓦尔机场。地面的气氛似乎有些紧张，500多名委内瑞拉国民卫队军人荷枪实弹，如临大敌。飞机停稳后，工作人员将一个个沉甸甸的箱子从飞机上搬下，先放在飞机旁的电瓶车上，然后在士兵的押送下再搬到5辆装甲运钞车上，并由两辆装甲车一前一后护卫，快速地开向加拉加斯市的委内瑞拉中央银行。在那里，银行金库的工作人员正翘首相望，准备接收这5车“宝贝”。

    迎接黄金“回家”

    箱子里装的全部是黄金。没有人知道确切数量，只知道这是从欧洲国家运回的委内瑞拉160吨黄金储备中的第一批。计划运回的所有黄金按照目前国际市场的金价计算，总价值超过110亿美元（约合715亿元人民币），80%存放在英国央行英格兰银行的金库内。委内瑞拉总统查韦斯认为放在那里不安全，今年8月决定把它们全都运回国。查韦斯说：“它要回到原本不该离开的地方——委内瑞拉中央银行的金库，而不是放在伦敦或者美国银行的金库。这是我们的金子。”

    不过，委内瑞拉当局把运大批黄金回国当成了一件鼓舞民众士气的事，并不保密。黄金车队驶离机场进城，城区的道路两侧站满挥舞着国旗的民众。他们高喊“回来啦！回来啦！”那神情，好像在迎接出嫁的姑娘回门，有的路段甚至还有军乐队吹吹打打。不过，头戴红色贝雷帽的安全人员在道路上警戒，装甲车上的士兵也将手指搭在扳机上，面无表情。据说，查韦斯曾命令他们，要一刻不离地看护好这批货物，直到安全运抵金库。

    委内瑞拉央行行长梅伦特斯此前专门为迎接黄金“回家”接受过采访。在电视镜头前，他头戴棒球帽，帽子上写着“央行与人民同在。”梅伦特斯说：“为了安全起见，我不能透露剩余黄金何时能全部收回。等最后一批收回时，我们会告诉民众。”

    运费就要上亿美元

    据委内瑞拉央行的统计资料，委内瑞拉是全球第十五大黄金持有国，每年生产11吨黄金，还有10多吨非法开采的黄金。现在，委内瑞拉一共有黄金365.8吨，其中大约211吨放在美国、加拿大和欧洲的银行里。这次如果运回160吨，其海外黄金的总数就没有多少了。

    按照梅伦特斯的说法，委内瑞拉的这些黄金，是上个世纪80年代末以来的多届政府运到外国去的。当时的政府要向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申请贷款，就要用黄金作为贷款抵押，以后也就一直存放在那里。

    根据业内人士的估计，160多吨黄金大致相当于1万多条标准金条，正常情况飞机空运大约要运40趟。这也成为国际社会近几十年来规模最大的黄金运输行动。分几十趟运，倒不是因为大型飞机一次运不了那么多，而是货物价值太高，一次运多了保险公司不敢承保。长期从事黄金运输的英国G4S押运公司安全事务总监坎迪说，这哪是运输，是“规模巨大的转移”。

    一位了解此次运输黄金任务的委内瑞拉官员向媒体透露，黄金“回家”行动可能在年底完成。他估计还得动用多架货机才能运完。而分析人士称，查韦斯运黄金有四种办法：一是与保险公司合作空运，但这要求整个行动绝对保密。现在看，高调的查韦斯正利用运黄金大张旗鼓地为国家宣传造势，这增加了保险公司的风险，因为每批货都会被成为犯罪分子的目标。保险费可能要达到黄金总价值的3.3%，甚至更高。第二种是派海军自己运，但这也有被偷盗的风险，而且没有保险。第三个办法是回购，也就是委内瑞拉先把放在外国的黄金打折卖给别人，然后再从他手里把黄金按打折前的原价买回来，条件是对方把黄金运到委内瑞拉。这样，风险由对方承担，当然，委内瑞拉为此要付不少钱。第四是“众包”的方式，也就是说，委内瑞拉在自己的央行开设黄金交易窗口，任何人都可以在此买卖金条，他们卖的金条由委内瑞拉央行收进，而他们买的金条要到英国“提货”，委内瑞拉为此要多给他们2%的优惠。

    现在看，查韦斯是用飞机运第一批黄金，但保险公司如何承保等细节都没有披露。而且，未来他是否会考虑用其他的方法，也不好说。不过，不论用什么方法运，查韦斯把这么多黄金运回国，都得花费数亿美元。

    把黄金放在身边的理由

    在许多经济界人士看来，把黄金存在伦敦等地的做法并没有什么不妥，因为黄金的保管需要极高的安全保卫水平，同时也需要考虑黄金交易时是否方便。200多年前，英格兰银行储藏了世界上最多的黄金。如今，美国境内存储了世界上的大量黄金，约有近1.2万吨，其中美国政府拥有8000多吨，剩下的3000多吨属于30多个国家或国际组织。而世界最大的黄金贮藏地也在纽约联邦储备银行，那里的金库保管了世界1/4的黄金。一些国家在那里进行黄金交易时，不用把黄金搬出金库，只要从一个房间搬到另一个房间就可以了。而且，非把黄金“搬回家”，说不定还没地方放。查韦斯自己也开玩笑地说：“如果中央银行的金库没有足够的空间，我可以把总统府的地下室让出来。”

    现在，舆论认为查韦斯运黄金回国主要有三个理由。其一，是为了维护国家金融资产安全。委内瑞拉财政部长希奥达尼说，目前美元疲软，美债和欧债危机持续，这些都威胁到了委内瑞拉的黄金资产。这些“宝贵的资产”最好还是放在本国或者盟国。央行行长梅伦特斯也说，黄金就是国家的“保障”：“假如国际市场出了什么问题，黄金放在这儿是安全的。”

    其二，一些人猜想，查韦斯运黄金，是担心万一发生政治动荡，西方国家可能会冻结委内瑞拉的海外资产。今年利比亚战争爆发后，该国的外汇储备就遭到冻结。一般来说，存放在跨国银行的黄金是安全的，但也并非没有政治风险。伊朗、利比亚等受过国际制裁的国家，也曾把黄金储备运回国。瑞士银行一位分析师说，现在，一些国家把黄金存放在本国的倾向“日益增强”，这和动荡不安的国际局势有关系。在不少当权者看来，在面对生死存亡的重大危机时，黄金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上一次大量运黄金的情况就是如此。1936年，西班牙内战到了紧急关头，法西斯支持的佛朗哥军队逼近首都马德里，西班牙政府将560吨黄金运到莫斯科，用来购买苏联的武器。不过，战争的结局是佛朗哥上台——黄金的作用毕竟有限。

    其三，是说查韦斯用这种方式在为政府“公关”和“作秀”， 以“显示个人英雄主义”。一些反对查韦斯此举的人说，把黄金运回国，是“昂贵而不明智的”。委内瑞拉经济学家帕尔玛就认为，从经济学的角度看，跨国搬运黄金没有什么意义。“黄金放在这里和放在伦敦，没有任何不同。”还有人说，查韦斯把黄金运回国，可能要偷偷卖掉，筹集明年的大选资金。对这些说法，查韦斯一笑了之，还故意模仿反对派的腔调说：“查韦斯要拿走金条，当礼物送给古巴人。”

    舆论称，查韦斯如果从国家安全角度考虑运回黄金，多少有些“多虑”了。委内瑞拉目前的民主政治毕竟还在正常运转，国内有正常活动的反对派，查韦斯也没有被暴力推翻的风险，要做的只是赢得选战。当然，以查韦斯的性格和作风看来，他未雨绸缪也没啥不对，即便是在“作秀”，也确实能强化他“捍卫民族利益”的形象，对连任总统也是有好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