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国际汽车企业的总裁中，大众汽车集团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毕睿德算不上是最走运的一位。自2002年4月上任以来，他经历了一系列丑闻和危机：被控为6名政客常年发放薪水；被控用豪华度假拉拢工会领导层；敞篷跑车延期投放市场……今年上半年，他还因与管理层不合险些下台。

  　尽管如此，毕睿德仍带领大众集团做出了成绩：在日前公布的“欧洲轿车销量排行榜”上，大众位居首位；欧盟委员会还授予大众“2005－2006年度欧洲企业环保奖”，以表彰其开发废旧汽车回收处理技术；等等。

  　带着对这位争议董事长和这个国际汽车企业巨头的好奇心，记者在毕睿德的带领下，参观了大众汽车集团总部。

  　险些被淘汰的改革家

  　大众汽车集团总部位于德国北部小城沃尔夫斯堡。这座城市在1938年因大众汽车厂的新建而兴起，40％的市民都在大众上班。进入小城后，那个早已深入人心的蓝白色大众标志，高高地树立在一座红色建筑的屋顶，在离厂区很远的地方，便清晰可见。

  　“你好！见到你很高兴！”随着一声字正腔圆的中文招呼，毕睿德博士骑着自行车迎了上来。他解释说，大众厂的车间实在太大了，单是冲压车间就有8700平方米，所以员工在厂区内都以自行车代步。

  　毕睿德1948年生于慕尼黑，是土生土长的德国人。他毕业于慕尼黑工业大学，拥有机械工程硕士学位，毕业后一直在汽车制造行业工作。1973年，毕睿德进入宝马集团，任生产设计工程师，随后，他历任数个职位，直至2002年被委任为大众汽车集团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

  　毕睿德的前任叫皮耶希，他1993年就任大众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在任期间为大众设定了在高端汽车市场与奔驰、宝马等品牌竞争的“豪华路线”。但作为皮耶希亲自挑选的接班人，毕睿德上任后逐步摒弃了前任的经营思路，提出并开始实施面向大众市场的“大众路线”。这引起了皮耶希的不满，更引发了一场“倒毕风波”。

  　今年2月，皮耶希借助海外媒体放出风声，称大众劳方代表对毕睿德的成本削减措施持强烈反对态度，并暗示他可能职位难保。当时毕睿德正在实施一系列改革，有可能辞退2万名员工。

  　所幸的是，大众公司监事会最后决定，毕睿德继续留任5年。“这一决定，实际上是对我们走大众化汽车路线的认可。”毕睿德直言不讳地说。

  　把销售中心建成“迪斯尼”

  　厂区前的大众销售中心，是一座占地25公顷、投资约4亿欧元的“汽车城”。它坐落在人工湖畔，在阳光照耀下，犹如一座熠熠闪光的水晶宫殿，让人想起童话般的“迪斯尼”乐园。

  　作为“汽车城”的创立者之一，毕睿德自豪地向记者介绍起来。“汽车城”首先是一个巨大的汽车博物馆，有7个形状各异、风格独特的品牌展馆，陈列着本特利、奥迪、斯柯达等大众旗下的7大品牌车。自2000年6月开业至今，“汽车城”已接待观众超过1000万人次，成为德国第二大旅游景点。毕睿德笑着说：“我们一不小心，把 ‘副业’做成了‘主业’！”

  　实际上，“汽车城”的功能远非一个普通的博物馆：“它不仅是大众集团全新的服务交流中心，更是一个非常有效的营销工具。”

  　“汽车城”的人工湖上矗立着两个圆形玻璃塔，像两个晶莹夺目的水晶玻璃杯，那就是顾客提取新车时的车库。这两个48米高的玻璃塔可以分别存放400辆汽车，全部由电脑控制系统进行管理。当顾客前来提取新车时，服务中心的工作人员通过控制系统找出新车的停放位置，再通过自动升降机将新车经由地下通道，提到服务中心的大厅里。整个过程看不见一个人影。

  　在“汽车城” ，还有一条专门为3至6岁儿童设计的赛车道。记者发现，在一个柜台前小朋友们排起了长队，原来这里是“儿童交通学校”，也就是儿童汽车驾驶执照考评的地方。“儿童不仅是糖果店的顾客，也应该是我们汽车厂家的顾客。”在毕睿德看来，和小顾客建立联系是对未来的投资，同时，通过孩子也可以间接影响他们的父母。

  　大众香肠和汽车一样有名　　　　　　　　　　

  　很少有人知道，大众汽车厂区里还有一个大众香肠厂，这里生产的肉品在德国跟大众汽车一样有名。毕睿德特意带记者来这里参观，看起来他对香肠的热情比汽车还高。他笑称自己“不务正业”：“我们每年要生产150万根咖喱香肠，数量比汽车还多！”

  　当年沃尔夫斯堡只是个几百人的小镇，但大众汽车厂的工人有好几千，单是工人们每天必需的香肠就成问题，所以大众厂又自办了香肠厂。没想到大众香肠还创出了牌子，上世纪50年代，大众的肉品加工厂成为德国人的主要肉食来源，其主打产品“咖喱香肠”，一直是大众公司员工最喜爱的食品。

  　毕睿德上任时，公司曾讨论关闭香肠厂，但他坚决反对。他认为，“咖喱香肠”不仅是“公司百年汽车文化的一部分”，同时也是关心员工的体现，是员工的“福利” ，不能轻易停产。小小的香肠事件，体现了毕睿德对企业文化和员工福利待遇的重视。

  　大众公司还有一所自己的“汽车大学”，是世界上唯一一所公司创办的可以授予学位的大学，下设科技学院、管理学院和人文学院。大学总部占地15公顷，投资达5000万欧元。毕睿德打趣地说：“这也是我‘不务正业’的杰作。”

  　“普通的大学能够培养商业、技术或心理等某一个领域的专家，但不能培养真正的领导者。”毕睿德解释说，领导者不能只知道汽车的制动系统是怎么回事，那是工程师的任务，他必须能够发现一套制动系统的市场机会，所以要懂得经营管理，需要综合的素质。

  　世界各地拥有本科学历的大众员工都可以申请到“汽车大学”深造，而且学费全免。这里有1/3的课程由大众公司的管理层和员工来教授，毕睿德也兼了课。

  　中国“大众”中国造

  　作为第一个进入中国市场的外国汽车企业，大众于1985年3月与中方合资组建了上海大众公司。谈到跟中国的合作，毕睿德显得很兴奋。他说 ：“在中国的多次旅行，使我对这个21世纪世界经济的发展中心有了许多真切的了解。大众的经营业绩自1990年至今增长了18%，其中中国市场的贡献最大。以后几年我们预测还将增长20％，相信中国还将继续扮演重要的角色。”

  　对于大众在中国市场的成功，毕睿德把它归功于4个因素：首先是中国方面的真诚合作；其次是推出了适应中国国情的高品质产品，“大众在全球范围内实行严格的质量标准，上海大众的产品、一汽大众的产品同德国、墨西哥及巴西等地的质量标准完全一样”；第三是大众的高度本土化战略，在中国的合资企业所生产的轿车，是真正的“中国制造”；第四是优秀的员工，“大众将在中国招募更多熟悉中国基础设施、配套建设和汽车贸易行情的本土员工，并将送他们到德国总部培训学习”。

  　参观和采访结束了，这位世界顶级公司的大老板并没有向记者频繁提到“管理”或“用人”的字眼，但通过他那些看似“不务正业”的做法，记者仿佛看到了一位与众不同的管理者。让人不由得想起陆游所说的：“汝果欲学诗，功夫在诗外。”想必管理汽车企业也一样。

  　（编辑：路琰 美编：苑立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