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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重离别,有诗为证。“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是高适送别著名琴师董庭兰;“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是泾县豪士汪伦请李白赏桃花,李白洒脱不羁,游玩后不辞而别,汪伦踏歌来送时李白的感慨;“一看肠一断,好去莫回头”,是白居易送友人时的离愁别绪,哀婉缠绵;“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是王勃送别友人杜少府时的瑰丽想象与豪迈之情。大唐王朝300年,是诗歌发展的鼎盛时期,流传下来诗歌4万多首,离别诗就有好几千,不用逐一鉴别,单是翻一翻经典汇编《唐诗三百首》就知道,送别诗竟然占十分之一还多。
古人如此重离别,原因是多方面的。比如,古代交通不发达,路途艰险,李白诗中的“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辛弃疾笔下的“浮天水送无穷树,带雨云埋一半山”就是明证。很多时候,古人的离别有可能永远难再见,怎能不惜别?再如,古代通讯不发达,最常用的是鸿雁传书,但有时会出现黄庭坚所云“我居北海君南海,寄雁传书谢不能”的尴尬,甚至有时连书信也写不成,只能如岑参诗中所言“马上相逢无纸笔,凭君传语报平安”了。所以,古人送别的仪式感必须要拉满。
一个重要的仪式是祭祀路神。古代礼仪中有“祖道”之礼,这是古代为出行者祭祀路神和设宴送行的一种礼仪。《荆轲刺秦王》中有句:“至易水上,既祖,取道。”祖,就是祖道,临行祭路神的意思。既然无力改变交通状况,那就“贿赂”一下路神,祈求保佑路人平平安安吧。
另一个重要仪式是设宴送别。古代为了便于行旅休息,在驿路上每隔10里设一长亭,每隔5里设一短亭,近城的长短亭便成了设宴送行的处所。所以我们在送别诗里经常看到长亭短亭的意象,诸如柳永的“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晏几道的“客情今古道,秋梦短长亭”。总而言之,我们不难从这些诗词中还原出当时的离别场面来。文人送别时除了饮酒作诗,有时还会赠行路人特殊的礼物,比如折柳送别。因为“柳”与“留”音相近,所以折柳送别便有挽留之意。《三辅黄图·桥》记载:“灞桥在长安东,跨水作桥,汉人送客至此桥,折柳赠别。”于是,灞桥柳便成了唐宋以来诗歌中一个重要的表达离别的意象。
今人离别的痛苦似乎远逊古人,这都归功于科技的高度发展。交通便利,飞机如大鹏展翅,高铁朝发夕至;通讯发达,手机上一点,既能文字交流,还能语音通话,甚至面对面视频通话。所以,离别早就不是人间最痛苦的事了。令人遗憾的是,今人离别相思之苦的诗意因此少了许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