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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写过一篇林妹妹的心病,意犹未尽,最近又想起她来。
她是听说宝玉定亲了,才病倒的,数日恹恹一息,垂毙殆近——
“花魂鸟魂总难留,鸟自无言花自羞。愿侬胁下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天尽头,何处有香丘?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
一时间“颜色如雪,并无一点血色,神气昏沉,气息微细,半日又咳了一阵,丫头递了痰盂,吐出都是痰中带血的”。请来王医生,诊了脉,说:“尚不妨事。这是郁气伤肝,肝不藏血,所以神气不定。如今要用敛阴止血的药,方可望好。”王大夫是对病不对人,他哪知黛玉数年来的一块心病!倒是贾母说得实在:“我看这孩子的病,不是我咒她,只怕难好。”
黛玉的心病,是怡红公子折腾的,撇下林妹妹,另觅新欢,他后来“哭灵”,也是哭不由衷,更不能使林妹妹恢复心跳。
林妹妹心脏不好,但良心不坏,而宝玉心脏好,良心却不怎么好,放大了看,要花些气力治理一些人的“良心病”,难说不重要。
“心病”的生理因素较多,平时未加注意,忽然病发,抢救不及时,就一命呜呼,心脏是生命之根本,不可大意。而心理因素的“心病”,就复杂得多,不是膏丹散丸可以奏效。对这种“心病”,《钟馗平鬼传》有一个病理分析,堪称大手笔也:“大凡人鬼之分,只在方寸之间。方寸正的,鬼可为神,方寸不正的,人即为鬼”,说明
关键在这个心术上。这是两种不同版本的“心态”。
林妹妹很可惜,一病不起,做了情殇。
类似的心病,却有感天动地的,宋朝陆游,是个很有抱负的诗人,以抗金复国为己任,无奈请缨无路,仕途不顺,又屡遭贬黜,晚年退居山阴,有志难伸。因以《诉衷情》表达自己的心结:“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关河梦断何处,尘暗旧貂裘。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洲。”
当年如能披挂上阵,率兵北上,气吞万里如虎,“心病”也犯不了。徒然“鬓先秋,泪空流”。壮志未伸,加速了身体的衰老:“心在天山,身老沧洲。”
话说钟馗上岗时,阎君给他一本花名册,对他说:“这个册子上所登记的姓名,都是一些黑心鬼,欲行之以法治,彼无犯罪之名;欲彰之以报应,又无得罪之状也。曾差鬼卒稽查,大都是习染成性之罪孽。”他交给钟馗处置,从重从快。
钟馗接受任务后,心想形势复杂,这种难治之鬼,倒是阳间最多,到阳间打鬼,难度很大。鬼蜮闹得如此之糟,大半由于人心太坏,要洗刷人心,非几句道德家言所可了事,要于饱食暖衣之外,还有较高尚较纯洁的追求,才能净化人心。但是较高尚较纯洁的“东西”,在有些人的心中,是没有“市场”的,已无药可救。想到此,他怒目圆睁,咬紧钢牙,手捧“花名册”(也叫“点鬼簿”),开始上岗。
俗话说:心病还须心药
治,说的是不同的心病,有不同的心药。假如怡红公子不另觅新欢,林妹妹的心病兴许也不会犯。至于人们所说贪心、祸心、机心,药何在?谚云:人心似铁,国法如铁。党纪国法,扶正祛邪,辨证施治,有不少病情较轻的患者,已是药到病除,心跳恢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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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林妹妹安息!愿钟馗旗开得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