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穿一件脏兮兮、黑乎乎的短棉袄，赤脚趿拉一双不合脚的旧布鞋。他头发蓬乱，两眼无神，一手拿个花纹斑驳的瓷碗，一手拄根磨得油光发亮的竹棍，颤悠悠晃到吴瑺面前：“先生，行行好吧！”

　　吴瑺斜睨着老人，左手掩住口鼻，右手慢腾腾从衣兜里摸出一枚硬币，歪着身子“哐当”扔进碗里，像躲避瘟神一样连忙走开。

　　听到熟悉的清脆响声，老人抬起头觑一眼吴瑺，眼睛瞬间亮了，他快步上前拦住吴瑺。吴瑺面有愠色，轰赶道：“不是给你钱了？！”

　　“当真打发要饭的啊！我可是你的前世，不给几张大票对得起你自己吗？”老人直了直腰杆，抖动手中的碗，睁大眼睛跟吴瑺对视。

　　吴瑺想捉弄一下老人，于是问道：“你怎么证明你是我的前世？”

　　“7月15日是你的生日；打娘胎出来你屁股上就有块暗红色胎记；你6岁捅马蜂窝被蛰，脸肿得像猪头；8岁跑到大河洗澡，差点淹死；10岁偷拿女同桌卡通文具盒，遭父亲打骂；14岁暗恋班花小芳……”老人一五一十道来，好似在说自己的亲身经历。

　　吴瑺收敛起狡黠的笑容，瞪大双眼蛮横打断老人：“滚开！”

　　“呸，别看你现在人模狗样，今后是好是孬还不知道呢……”身后传来老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走了一会儿，吴瑺回头一瞥，老人早已没了踪影。一条金毛大狗正围着自己嗅来嗅去，不停地摇动尾巴，跟见到主人一样激动、亲热。

　　吴瑺走，金毛走；吴瑺跑，金毛跑；吴瑺停下脚步，金毛坐在地上，两眼巴巴地望着吴瑺。吴瑺用力跺脚质问：“为什么老跟着我？”

　　“我是你转世投胎的来生呀！你不认得我，我对你可是一清二楚。”金毛两脚直立，竟然像人一样站着说话，“要不是半年前主人犯事进了牢房，一向威风的我何至于四处漂泊露宿街头。”

　　“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吧！”本打算一走了之，转而想起刚刚遇见的诡异“前世”，吴瑺心里不免起疑打鼓，“说说你怎么认识我的。”

　　“你设计把前任拉下马，自己乘机坐上单位一把手的位子；你老婆是当地小有名气的贾老板的千金；你跟办公室主任偷偷摸摸好了3年多；你有房产5套，门面3处，存款直逼8位数；你阳寿67年……”金毛得意地瞅着吴瑺，如数家珍，俨然未来的吴瑺穿越回来。

　　“住嘴！”吴瑺又羞又恼，抬脚就踹。金毛呲牙咧嘴，“嗷呜嗷呜”扑咬反击……吴瑺吓得左右躲闪连连后退，“砰”地一声从床上滚落到地板上。吴瑺摸摸摔痛的屁股爬起来，赫然发现床上还躺着另一个自己。

　　夜色如水。小巷深处隐约传来几声鸡啼犬吠。吴瑺一时有些恍惚，自己身在何处？是前世、来生还是今生？是人是动物？是真是假？他不禁喃喃道：“我是谁？”（文/剑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