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版:众生相

讽刺与幽默 2023年11月17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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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凿壁偷光”后话

●陈鲁民 《 讽刺与幽默 》( 2023年11月17日   第 11 版)

  西汉娃娃匡衡,天资聪颖,勤学好读,但因为家穷,买不起灯油,就偷偷把邻居的墙凿了个小洞,通过漏过来的微光读书,这是流传千古的一段美谈。可凿壁偷光后又发生了什么?正史、野史、戏史都没见介绍,笔者不揣浅陋,私下臆测,可能会有这样几种结果:

  

  之一:匡衡凿壁偷光消息不胫而走,美名四扬,被授予“西汉道德模范”“优秀儿童”“最佳娃娃”“偷光英雄”“感动山东人物”等光荣称号,成了家喻户晓的名人。学校、机关、厂矿、军营纷纷请他做报告,县令、州官、学政、剌史也层层接见,所到之处,无不鲜花掌声,美酒佳肴。如是数月过去,匡衡吃成了一个小圆胖子,脑子也吃木了,除了会说几句酒桌上的套话,背点经验材料,其他什么都忘了。

  

  之二:匡衡凿壁偷光的新闻传开后,出版商闻风而动,先以匡衡名义出版了《我是匡衡》《偷光的前前后后》《偷光者的心路历程》《匡衡日记》,一时洛阳纸贵,一版再版;接着,匡衡的父母亲友又陆续推出《爱子匡衡》《赢在起跑线上的匡衡》《我的外甥匡衡》《匡衡是这样成长的》等,也十分畅销,一书难求。社会各界也见仁见智,不失时机出版了《匡衡现象解析》《匡衡与胎教》《名家眼中的匡衡偷光》等,并翻译成多国文字,购销两旺。这一轮出版高潮,使得西汉出版水平得到迅速提高。

  

  之三:匡衡凿壁偷光消息一石激起千层浪,天下轰动,当年为匡衡接生的刘婆看到难得商机,灵机一动,在门口挂出大幅招牌:为匡衡接生刘婆之宅。于是,方圆百里内请刘婆接生的客户纷至沓来,让她应接不暇,年节也不得休息,银子自然也是滚滚而来,周围的接生婆纷纷改行,哀叹不幸。不到半载,刘婆便拆旧房,起新屋,置下良田、车马,买来丫环、仆从,珠光宝气,绫罗满身,俨然一暴发户。

  

  之四:某房地产公司老总独具慧眼,不惜高价购得匡衡凿壁偷光之邻居住房,在其原址旁修起高楼数栋,并大做广告,冠名注册商标“匡衡小区”,高价热销,供不应求。并在此基础上推动公司上市,股票一时大涨,赚得盆满钵满,很快成为国际地产第一大鳄,跨入世界500强行列。

  

  之五:匡衡凿壁偷光,名声大振,不少儿童营养企业纷纷找上门来请匡衡作广告代言,白花花的银子晃得匡衡的亲戚朋友格外眼红,过去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堵上门来,老死不相往来的邻人笑脸相迎,要赞助者,打秋风者,吃大户者,一拨接着一拨。另有不知真假的白血病患者,失去双亲的孤苦儿童也来信相求。最后,把奖金、赞助、广告代言吃得干干净净不说,匡衡家还借了一屁股债。气得匡衡的父亲大发雷霆:“下次你再凿壁偷光,我就把你的手剁掉!”

  

  之六:鉴于匡衡凿壁偷光的难得新闻价值,国内外各路记者轮番轰炸,竞相采访;数百狗仔队围着匡宅,24小时监控,一有风吹草动便一哄而上;众多慰问者或好奇者也“趁火打劫”,络绎不绝,匡家老小不胜其扰,终日精神高度紧张,实在是无法生活,难以忍受,只好于一个风高月黑之夜举家迁徙,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