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癖”字偏旁是“疒”,按照古人造字的逻辑判断,“癖”该是一种“病”,比如洁癖,就是指洁净成癖。文人也有洁癖,尤其旧时文人的洁癖故事颇多。
元朝倪瓒有洁癖:书房要干净整洁,每天两个童子洒扫擦抹不停;庭前有梧桐树,早晚打水揩洗,结果树竟然死了。这洁癖难免有些迂腐,也难怪他自号“倪迂”。然倪瓒迂得蛮可爱,一事为证。张士诚的弟弟张士信听说倪瓒画得好,就派人持重金求画,倪瓒怒道:“我不做王门画师。”直接就把张士信的面子卷了。张士信怀恨在心,总想找机会报复他。一日张士信游太湖,闻到一舟中有异香扑鼻,就跟同游的人说,这舟中一定有名流雅士。移船靠近一看竟然是倪瓒,张士信大怒,欲杀倪瓒,被同舟人劝住。最后张士信为了解气,还是狠狠抽了倪瓒几十鞭子。倪瓒挨了鞭子却一句话都不说。后来有人问倪瓒:“你受尽侮辱为何一言不发?”道:“一说便俗!”连和败类说话都觉得俗气,倪瓒的洁癖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
汉朝人蒋诩,刚正耿直,也有洁癖。王莽篡权后,他便告老还乡隐居。他家庭院设三条小径,一条供自己走,另两条分别供好友求仲和羊仲行走,史称“三径”。蒋诩的三径,其实是在向世人宣示他的“洁癖”:我这茅草屋,只有我的朋友才能来!言外之意,他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交往的,要看能不能对脾气,有没有共同语言。
东汉名士陈蕃得罪了权贵,被贬为豫章太守。豫章有一名士徐穉,字孺子,素有“南州高士”的美誉。陈蕃十分敬重徐穉,想请他到府衙做事。徐穉坚辞不就。出于对陈蕃礼贤下士的敬重,徐穉答应经常来拜访陈蕃。陈蕃就专门为徐穉做了一个床榻,平时挂在墙上,只有徐穉来访才把床榻放下来。这个典故被王勃引在《滕王阁序》里,谓之“徐孺下陈蕃之榻”。
倪瓒不愿结交权贵,蒋诩“三径”只为两位好友开,陈蕃之榻仅供徐穉一人使用,三人的“洁癖”,已经超出了一般意义上的爱干净成癖,实为人格上的洁癖。不但自己洁身自好,交往也只选择志同道合的人,视非同道之人为无物。
《增广贤文》有云:“损友敬而远,益友敬而亲。”交友上有些洁癖是对的,如果是非不分,好赖不辨,跟什么人都能称兄道弟,极容易“近墨者黑”而不自知。主动远墨近朱,就是一种洁癖——爱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