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的话：5月30日，国家文物局发布了陕西清涧寨沟遗址等4项重要考古成果。考古人员首次在晋陕高原发现了商代晚期的车马遗存，在距今3200余年的商代晚期多处墓穴中发现大量青铜车马器、玉器、骨器、漆器、龟甲等。据考古专家介绍，现有考古工作已经初步揭示出商代晚期陕北地区高度发达的青铜文明，且与中原殷墟文化联系紧密。就此次考古发现对研究商代中原与边疆文化交流和互动的重要意义等问题，本报记者采访了文化学者姜松。

　　掀起方国神秘面纱

　　寨沟遗址散布在11座山峁上，是晋陕高原迄今发现的规模最大、遗存最为丰富的商代遗址。目前共发掘出9处高等级贵族墓地，已出土大量包括青铜器、玉器、骨器、卜甲在内的文物。这次发现首先回答了一个长期困惑考古学者们的疑问：之前在陕北地区时有发现的高等级青铜器，究竟来自哪里。

　　此次发现可以说是自李家崖商代遗址发现以来，能让我们对陕北历史有进一步了解的一个重大发现。文化学者姜松认为，通过这次考古发现，我们可以更多了解有关方国（商代周边地区国家统称）的情况，对于方国究竟什么样子，有什么特点，有什么样的政治制度，所有相关的文字和实物证据，都十分难能可贵，在这次发现之前，主要通过商朝的一些记载来了解。

　　姜松在接受《讽刺与幽默》报记者采访时表示，此次出土的文物，包括玉鸟、骨柶、绿松石铜鸟饰等都很精美。从青铜文物纹饰和工艺来看，基本呈现的是中原地区文化，比如青铜车饰上著名的饕餮文。出土的文物的器型和装饰、工艺方面也基本与中原地区商代文物相吻合。骨柶当时是用来做什么的呢？可以理解为勺子，在古代用来舀食物，比如调料酱的。

　　草原文明与中原文明交汇地

　　姜松认为此次发现的遗址位置非常特殊。殷墟发现的甲骨文记载了很多商与方国之间发生的事件，比如发生战争或者进行文化交流。这次在陕西北部的发现地点接近草原地区，商代这种贵族高等级墓葬遗址在这里发现是少见的。对商朝的对外交流、交往与北方草原文化的研究，有重大价值。此次发现的商代遗址介于草原文明和中原文明之间，可以证明两者之间交流的密集程度以及相互影响的程度，大量的文物可能会推进考古研究。

　　最近一段时间考古和历史研究领域特别流行一个课题——“草原文明”。包括青铜技术在内的先进技术都有可能是通过北方的草原文明传过来的。此前通过文字记载，从中原地区角度来看待草原文明或多或少会有一些偏颇。这次的考古发现，会让我们通过实物更多了解草原文明以及其与中原文化的互动交流。

　　战车先进技术的东西碰撞

　　在寨沟遗址发现很多青铜车马器。将马车作为战车大量投入战争可以说是一个重大的技术进步。殷墟就发现了车马坑。马车作为战车大规模投入战争是在西周之后，牧野之战“武王伐纣”，肯定是投入了大量战车。我们想了解战车究竟是在中原发展起来之后影响到这些方国，还是由草原地区经陕北传到中原？

　　中国古有奚仲造车的传说，可商周战车形式跟西方的差别很大，比如与苏美尔人的战车相比，我们的战车究竟哪些部分是外来的，哪些部分是我们自己发明的？比如说战车的轮子在古埃及和古代美索不达米亚是很小的，辐条只有三到四根。而中国的轮子很大，一人多高，最多的时候有30多根辐条。这样减震效果比较好。战车相当于现在的坦克，咱们的坦克是重型坦克，西方的是轻型坦克。欧亚大陆桥就相当于古代的高速公路，实际上丝绸之路在遥远的古代已经存在了，它是交通通道、信息通道、技术通道和文化通道。通过考古发现的实物能够让文化交流研究增加更多的实证。陕北位置敏感，正好处在中原文化和草原文化交界处，这为研究包括马车在内的文化事项的传播途径提供新线索。

　　为什么这么多高级的、工艺精湛的墓葬品会出现在远离中原地区的陕北？姜松分析说，在中国文明早期历史中，诸多先进技术的传播与发展，都与来自西方和北方的草原民族相关，比如青铜冶炼术、马车在战争中的运用，还有后来的马镫的使用等。在早期中国历史中，总会有来自西方或者西北的小国，利用其先进的军事力量颠覆中原地区的王权，并建立新王朝，比如周灭商，这是否说明周朝掌握了重要的战争资源，比如战车。后来秦朝也是从西边过来的。此前认为陕北地区距中原文化中心偏远，这里居然也发现了高等级贵族的墓地，且里面有重要青铜器文物，这说明商代的陕北是安阳中心与西北贸易的重要区域。

　　本版插图：赵曙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