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是个好厨师。不，我收回这句话，她是个杰出的厨师。她可以用一个小汉堡、几个土豆和罐装西红柿做一顿大餐，让深谙美食的大明星鲍比·弗莱都热泪盈眶。给她一份鸡肉……噢，想想我就流口水。她自制的辣椒酱首屈一指，她做的桃子罐头比糖果还好吃。有一次，我向妹妹凯西提出，只要她把妈妈做的最后一片烤面包片给我，再涂上妈妈自制的杏苹果酱，我宁愿给她铺床一周。

　　凯西不干，她更喜欢吃面包片，当着我的面，慢悠悠地吃——每咬一小口，都令我怒火上升。要是没记错，那天我曾想用拐杖杀死凯西。若是作案成功，只要让法官尝尝妈妈自制的面包和果酱，他就会裁定这种姐妹残杀是正当行为。

　　毫无疑问，大多情况下妈妈都是个杰出的厨师。

　　但是，在煎锅里放块牛排，她的烹饪水平就走向反面。她能把最好的、有着完美大理石花纹的牛里脊变成一大块蛋白质，味道和外观看起来与皮鞋不相上下。在我结婚的前一天晚上，她认为要好好款待我一番，煎了一块特别嫩的小牛排。结果，我胃痛得蜜月都没过好。

　　我胃不好？我认为不是。

　　几个月后，哥哥巴德带我去吃牛排，我一点儿也不期待。服务员端上牛排后，我惊讶地发现竟然香气扑鼻，吃一口我就明白了别人说

　　起牛排时充满激情的原因。我贪婪地吃掉自己那份，趁着哥哥去拿沙拉，我还偷吃了一口他的牛排。

　　我心满意足地拍着肚子对巴德说，“我一直认为妈妈是个杰出的厨师，但很难相信，她做的牛排和这些牛排来自同一种动物。”

　　“妈妈是个杰出的厨师。”巴德说，“但想想看，她在大萧条时期长大，你认为她多久能吃一次牛排？”

　　“大概不常吃。”我猜。

　　“可能没有吃过。”巴德说，“我小时候，爸爸在服役，我不记得吃过牛排。所以不能说她不是好厨师，只是她没有太多烹饪牛排的经验。”

　　所以，我妈妈在厨房有短板，我很难接受这个说法，尤其是在一个星期天，我们享用了妈妈做的一顿美妙无比的炸鸡晚宴。我突然想到，妈妈做不好牛排又怎样？“杰出”并不意味着“完美”，它只意味着“杰出”。桑迪·库法克斯是个杰出的投手，但他仍然输了87场比赛；达斯汀·霍夫曼是个杰出的演员，也有失败之作；有人说，帕瓦罗蒂偶尔会在低音区出现问题……我妈妈的牛排不好吃，但她依然是个杰出的厨师。

　　杰出，就是这样。

　　我们也是这样，有长处，也有短处。正因如此，杰出的运动员仍然要练习，杰出的演员仍然要排练，杰出的钢琴家仍在练习音阶。归根结底，我们还不够杰出，我们要努力在成功和失败中学习、成长。

　　不过，我偶尔还会因妈妈的牛排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