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的脑子灵泛、眼快手快,说贼有“才”,可能有人认可;说贼有“德”,大概没人点赞。但凡事不可绝对,贼中也有“好人”,有的贼真的有“德”。
湖南女子唐水燕就是一个“德才兼备”的贼。从2006年到2014年,她去过河南、山东、江苏、浙江等地,进入很多党政机关办公楼的厅长、局长办公室,进去后一不找人,二不办事,而是偷东西。她发现办公室里“有你想象不来”的名酒、好烟、购物卡、奢侈品、珠宝玉器和贵重药材。她第一次进领导办公室时只有22岁,那是2006的春天,一个“姐姐”带她溜进一座政府大楼,撬开一间厅长办公室的大门,又打开里面的小门,那里全是烟酒礼品,“凡是有空的地方全都填满”。她和“姐姐”拿走了90多条烟和近百张购物卡,销赃后共10多万元,她分得5万元。
到了2007年,她就自立门户单独作案,其作案技术比“姐姐”更胜一筹。她办了几个假身份证,用于进入机关大楼时登记,或叫“朱玲”,或叫“李娜”。进楼后,先在一楼寻找指示牌,要是领导办公室没牌子,就看“哪个门口有地毯”。她有时在午休时作案,有时在晚上下班后。她会拿走官员桌上的通讯录,在“工作前”给其他办公室打电话,确定里面有没有人。她总结的经验是:“官大不管用,管事才管用。”有一次,她发现一个处长办公室的礼品比局长办公室的礼品值钱多了。
真是火眼金睛!太有才了!
唐水燕不仅有才,而且有德。她作案8年,只取贪官不义之财。公安部门调查发现,“唐水燕实施盗窃的地点均为办公室,并没有发现其实施入户盗窃行为。”
更重要的是,她是“反腐英雄”,比“二奶反腐”力度更大。别看她是个贼,可良心未泯,颇有正义感。看到只有堆积如山的文件而没有大堆礼品的办公室,她会小心地带上门离开,不仅不失望,反而充满敬意。她由衷地感叹:“总有好官,她们的办公室很干净,我很佩服。”
而对于贪官,她一点也不客气,把“上百条烟和虫草、燕窝、纪念币等码上办公桌,和官员的职务牌一起拍下来”,立此存照!再把东西一扫而空。今年7月,她主动到公安局自首,供述了警方尚未掌握的7起盗窃案;同时还向中纪委网站提交材料,举报2名官员受贿。
从此角度看,唐水燕是“有功之臣”。换言之,她是“神偷”、“义偷”、“侠偷”,属有德之贼,虽然登不了大雅之堂,但至少比贪官的德要高。
这大概就是“盗亦有道”的诠释吧!
《庄子》载,跖之徒问跖:“盗亦有道乎?”跖曰:“何适而之有道耶?夫妄意室中之藏,圣也;入先,勇也;出后,义也;知可否,智也;分均,仁也。五者不备而成大盗者,天下未知有也。”意思是说,做大盗也是有法则的,能猜出屋里藏有多少财物,是“圣”;率先进屋,是“勇”;退却在后,是“义”;判断财物可不可拿,是“智”;分赃均匀,是“仁”,不具备这五种素质而成为大盗是不可能的。
唐水燕算不算“大盗”,需法院定性。但在笔者看来,她“圣”、“勇”、“义”、“智”、“仁”兼而有之,其“盗德”很高——只偷贪官。而贪官之财不是贪官的,而是百姓的,其中有你的一份,有我的一份,也有她的一份。
有个蒙面劫匪深夜在大街上拦截一衣冠楚楚的男子,用枪顶着那人说:“把你的钱给我!”那人勃然大怒:“大胆,我是局长!”劫匪冷笑:“那好,把我的钱给我。”……
劫匪的逻辑是,既然你是局长,那么,你的钱就是百姓的钱,也就是我的钱,“把我的钱给我”,天经地义啊!
专偷贪官办公室的唐水燕大概也是这种逻辑,她认为自己是小贼,贪官是大贼,小贼偷钱包,大贼偷民膏;小贼盗财,大贼盗国;小贼东躲西藏,大贼贼喊捉贼;小贼弯着腰,大贼昂着头……
小贼与大贼相比都是贼,但唐水燕这样的“贪官之克星”当是“好人”,在一些纪委不作为的情况下,实属可贵!